程咬金暗骂一句:“这是哪家的小娃娃,让我倒了如此大霉!这可恶的小娃娃,当真缺德的很,在我身上钻眼儿玩儿,我受得了吗?哼哼,打不过你,我跑还不成?三十六招,走为上招,我赶紧跑吧!”想罢,连忙不顾性命的虚晃一斧,逼开罗成的枪锋,拨马跳出圈外,大喊一声:“打住了!”然后用手往罗成身后一指,道:“哈哈,我帮手来了,你看那是谁?”
罗成见他煞有甚事的样子,又因为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山贼,真怕有救兵过来,连忙一回头,可除了张公瑾等人,却哪里有人?
罗成心里“咯噔”了一声,暗道:“中这厮的计了!”连忙将头扭回来一看,果然,哪里还有程咬金的影子?
罗成笑了一笑,回头看着张公瑾等人说道:“这里就是有意思,连响马强盗都这么有意思。”
杜文忠点了点头,道:“公然,别太贪玩了,快走吧。”
一边低声骂着罗成太过份,一边撕扯着本来就已经是千疮百孔的衣服裹伤口,程咬金的脸比三天三夜没进半粒饭、半口汤还难看。
随手拍了拍站在一旁吃草的“烈火卷毛兽”的马腿,程咬金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说兄弟啊,我这劫了半天路,没见一个钱财,还让人家戏弄了半天,现在赤身露体,浑身是伤,有什么脸回去见尤俊达呢!和尤俊达闹崩了,这不劫道,又拿什么东西去上寿呢?”
“烈火卷毛兽”转过头来,看着程咬金,鼻翼一扇一扇的,随即又转过头去吃草,并不搭理他。
程咬金摇了摇头,道:“没的说,还得去劫道!兄弟,还得劳烦你陪我跑一趟!”说着,将大斧一支,站起身子,慢悠悠的爬到马上。他虽是皮糙肉厚,但痛觉还是有的,故而小心翼翼,只怕弄疼了伤口。
策马走了几步,又埋伏在路口,静静等待下一伙走山路的人到来。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过了仅仅两刻钟,便又走来一众人马。也有七八骑,只不过,为首两人若是程咬金认识的话,当下只怕便不会再跑出去劫路了。
那两个人,一个是号称“有求必应”的“赤发灵官”单雄信,而另一个,则是太行金顶的“紫面天王”雄阔海。
可是程咬金是刚出道的,哪里认识这两个?当下便纵马而出,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拦住去路。
单雄信讶然一惊,随即侧头看着雄阔海,笑道:“这终究是换了地界,不似咱在冀州山西,识与不识,都敬仰你我三分。”
雄阔海笑道:“别乡三里地,便是一家风。也说不得的。”随即打马而出,看着程咬金,笑道:“兄弟,你是哪家子的?进过绿林道,拜过关二爷么?”
程咬金见他策马而出,身躯雄壮异常,而且马侧的得胜勾上悬着一根大号熟铜棍,怕是足足有八九十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头皮渐渐发麻,暗道:“今天这运气撞到鸟了?怎么来的一个一个的都像是大高手?”当下却强撑着一口气,道:“你管我是哪家,走我的道,就得交我的钱!”
单雄信摇了摇头,道:“看来俊达的威名还是不够,众家兄弟似乎还是不服。也罢,雄家兄弟,就有劳你替俊达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雄阔海微微点头,眼看程咬金,笑道:“来,小兄弟,过来玩玩,我不欺负你,先让你三招。”
程咬金一听他如此轻视自己,又想自己这头三斧半厉害非常,便在马上打了个呵呵,笑道:“好,好汉,你如此本事,我倒也想试试手。就依你之言,先让我三招,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说着,便策马扬斧,当头一斧。
雄阔海眼睛一眯,觑准大斧来向,猛然一夹胯下黑风驹。马通人性,跟着将步子往左侧一踏,将那一斧险之又险却又轻轻巧巧的闪到一旁。
这一来,并不像常人一般用兵刃反震架挡,所以程咬金一斧没有受到阻力,也收不住势,虽是一直奋力把持,但斧子依旧是到了贴近地面才挺住。
雄阔海微微颔首,轻声道:“不错,有些力气。一招了!”
程咬金“嘿嘿”冷笑,道:“别高兴的太早!”立刻抽斧身,献斧攥,直刺雄阔海小腹。这一式他是突然改的,原本是刺人胸口,但料想雄阔海能塌腰避得开,所以改刺小腹。
果然,雄阔海没有塌腰,而是像李如珪那般将腰眼一错,轻轻巧巧的躲开了。程咬金张口一笑,大叫一声:“给我下去吧!”便是双臂交错加劲,想把雄阔海推下马。
可是雄阔海的力气又岂是那李如珪能比拟的?当下便是一声冷笑,道:“没那么容易!”说罢,稳住身子,硬生生的将程咬金的斧柄顶的牢牢的。
程咬金只觉得自己是再用斧子推一座山,无论自己发出多大的力气,面前这个家伙都不动分毫。最后,一张黑黑的脸都挣出红来。
雄阔海“嘿嘿”一笑,道:“怎么,就这么点力气!”接着,右手一搭斧柄,道:“那就把斧子给我吧!”说着,右手紧握,往身侧奋力一拉。
程咬金只觉虎口一痛,随即手上一空,原本紧握的斧子便被雄阔海一把夺走,自己的手都险些被划伤了。
雄阔海手拿金顶开山钺,颠了几下,道:“还算有些份量,小子,现在服没服?”
程咬金嗤之以鼻,心里虽是害怕,嘴上却硬,道:“你说要让我三招,这才两招,你便夺了我的兵器,如何算数?”
“你!”雄阔海倒是不知程咬金如此赖皮,当即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单雄信在后面“呵呵”一笑,道:“好,雄家兄弟,这汉子不服你呢。”策马来到雄阔海身旁,对着程咬金说道:“你既然不服,那我也跟你打一场。不过我可没方才这雄家兄弟厉害,不过,若是我十个回合打不败你,就算我输。我身后的奇珍异宝,无数钱财,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说着,手中金钉枣阳槊虚提,已经亮开了门户。
程咬金眉头一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单雄信“哈哈”一笑,道:“都是绿林汉子,自然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句谎话,都让人嫌弃!”
程咬金点了点头,道:“那好,那就照斧吧!”
单雄信见大斧劈风,一声尖锐刺耳,面上微微变色,怀中金钉枣阳槊猛然横架而上,如二郎担山,似霸王举鼎,觑准大斧下落之方向,一个推挡。
“邦”的一声,金铁相击,程咬金大斧反震,随即便依旧是那招“毒龙出洞”,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堪堪戳及单雄信小腹。
单雄信先前看他与雄阔海对手,已经对程咬金的招式有了三分熟悉,当下却也不慌不忙,金钉枣阳槊下压侧推,一招“推栏望月”,将程咬金这一斧攥架到左边。
程咬金招式环环相扣,一戳不成,随手又是“横扫千军”,直削单雄信脖颈。单雄信一个“铁板桥”,将身子平平后仰,也是躲的惊险而又轻松。
大斧挂风而过,单雄信虽是胆大,却也被这尖锐的破风声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程咬金一斧杀过,连忙斧刃一翻,又斜斜上提,往单雄信肩头划来。
单雄信这是方方坐起。当人体下压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想要起身坐起的反应,这也是人体的本能。但孰料他这一坐起,金顶开山钺便又划了过来。
当下,单雄信若是再躺下躲避,已是不能。而且就算是再躺下,谁又能保证那程咬金不会中途变招,把单雄信在马上猛然一斧劈成两截?只得将手中金钉枣阳槊一竖,如擎天玉柱,直直挡在身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孰料,程咬金这一斧却是轻的很,至多也就是平常力度的三四成。单雄信不由得一愣,随即却又坦然了。这一式,程咬金是猛力收住自己的斧式而后反撩的,力度怎会很大?故而轻轻巧巧的架了开来。
程咬金见这三招半没有奏效,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一声:“不好,这一下子全用上了,都没能奏效,如何能发的过他?左右再逃一次也就是了!”想罢,立刻便动。因见单雄信一直是守势,也不用虚晃一招,转马便走,口中还兀自高喊:“你家的点子硬。爷爷惹不起,但躲的起,这就走了,休要……啊也……”
只可惜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直站在一旁略阵的雄阔海策马来到身旁,一把从马上提了下来。然后一把掼在地上。
这一掼,把程咬金跌了个头昏脑胀,七荤八素,辨不清东西南北,看不明阴阳黑白。过了半天,才“哎呦”一声回过神来。
却不知程咬金性命如何,后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