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个黑暗的密室之中了。
身下是粉粉嫩嫩的床单,身上是同样娇嫩颜色的薄被,枕头旁白儿还坐着个将近一米的大熊... ...这房间我来过,这好像是林欣然的卧室!
上次来到这儿的时候我和林欣然还不认识呢,没想到这次再来,我们已经是情侣了。盖着属于林欣然的被子,嗅着那丝若有若无的体香,我不禁有点儿想入非非。正陶醉呢,屋外传来林欣然的声音:“笑什么,我在这儿都听见你猥琐的笑声了。醒了就起来吧,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
笑声,我笑出声了吗?有这么明显吗... ...
咧了咧嘴角,我忙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恋恋不舍的掀开被子,我看到林欣然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她面前的餐桌上点了盏小台灯,散发着盈盈微光。硕大的餐桌面摆满了一本本的账簿,无数账簿几乎要将林欣然瘦削的身影淹没了。
“欣然,歇会儿再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看的一阵难受,连忙夺下了欣然手中的笔,她也没说什么,从餐桌另一边端了碗小粥来。素手在碗沿儿上摸了摸,欣然笑道:“有点儿凉了,我给你热一热。”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半步都不愿让林欣然离开我。
台灯只能照亮我们身下方寸之地,一旦她离开,好像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再也回不回来了。我拉着林欣然的手,她愣了一下,但没反抗。她的纵容点燃了我心里蛰伏已久的火,我小心翼翼的将林欣然揽进怀里,让她坐在我身旁的沙发上。欣然的头枕在我胸口,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温顺,却也含着满满的疲惫。
我身上只套了件薄薄的衣裳,因为胸口被陆远山刻下的咒符还没有痊愈结痂,所以领口拉的很低。她的呼吸喷吐在我胸口,酥酥痒痒的,有三分舒服,却还有七分的不满足。
不满足只是牵一牵手,不满足只是这样的触碰,我想让她整个人融入我的骨血之中... ...
心里那一团火烧的我难受的不行,我忍不住抬手想要将欣然抱的更紧,但是手刚抬起来,耳畔却传来了她带着鼻音的一声叹息:“好累啊... ...”
我的手顿在空中,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放了下来。我搂住欣然的肩头让她靠在我怀里,低声问她:“告诉我,最近你怎么了,还有我在。”
林欣然半晌没有说话,沉默了几分钟后,她像是攒足了勇气一样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什么嘛,我堂堂玄天宗新宗主还能发生什么事儿?还不是批阅这些文件批的。累死我啦。”欣然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撩了撩头发,紧接着冲我一笑,重新端起那碗稀饭:“回炉重热一下,你可要都吃光哦,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不许嫌弃!”
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像是一根刺戳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林欣然不会撒谎,这样的刻意掩盖,反而让我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她离开之后,我偷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账簿。账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有些是玄天宗分家的,还有一些是我不认识的商铺的。就算是玄天宗分家的账簿,也应该有专门的人结算才是,作为宗主欣然还有更加琐碎的事情要做,这些活儿原不该是她的。
她会被逼到亲自做这些琐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玄天宗连个算账的都请不起了。二,她已经不是宗主了,就算名义上还是,也只是名存实亡而已。
第一种情况不太可能,那么只能是第二种。是有人,威胁到了林欣然宗主的地位,还将她打压到做这种事... ...
想到这,欣然已经端着那碗粥回来了,还带来了几分小菜。我吃粥的时候她故意没有算账簿,而是笑盈盈的陪着我。我问起陆远山去了哪里,还有我那天为什么会被弄到一个阵里。
林欣然只是故作轻松的她那天看到我吓坏了,找来陆远山帮忙,其余的一概没有说。或许是怕我追问,她还故意将话题引开,嘻嘻哈哈的说我不能再做邪修,以后要跟着她学道术之类的。
说道最后,我俩都笑的很勉强。
双方都各怀心事。
吃完了粥,我回房间继续休息。欣然这边只有一个卧室,我在床上躺了一夜,她在客厅批阅了一夜账簿。破晓之后,她进来看了看我,轻轻给我掖了掖被子确定我还睡着之后,林欣然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带着厚厚一堆账簿出了门。
她走后几分钟,我迅速的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紧跟上林欣然。
虽然身上的伤都已经痊愈了,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身体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要命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格外多的力气。下楼梯的的时候我的腿更是抖的不行,活像是头一天长征了两万五千米一样。
之前陆远山训练我的时候,我进步的速度比较快,而且每逢危急关头也能爆发出远高于常人的能力。现在想来,应该是拜蛇灵和人头阵的力量所赐。现在陆远山将我身上那股莫名的力量暂时封印住了,白玉吊坠儿和蛇灵也被从我身上拿走了,失去了蛇灵和阴灵,我就相当于是被剥夺了外挂、打回了原形。
这样一副身体,别说是对付道士和厉鬼了,就算是对付普通人也不行啊。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我咬紧牙,用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梯。
欣然要强,她不愿意让我担心。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受罪?就算我再弱,也该挡在她的面前。这无关强弱,而是一个男人应尽的本分。
出了小区之后,我看到欣然招手拦了辆车。我本以为她要去玄天宗,没想到她却去了本市很繁华的一条街。
这街我倒也认识,玄天宗有几家分家的店铺就在这里。我也拦了辆车跟着她,下车之后,欣然走到一家店铺里,像是在做收账的工作。我绕到街的另一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朝那家店铺里面看。
按理说一宗宗主亲自来收账,那些分家的人应该感觉蓬荜生辉才是,但没想到店里的人连打理都不打理林欣然,她进去之后铺子里三个人没有一个过来打一声招呼,全都各干各的,甚至有俩人还在吃瓜子儿聊天。
林欣然也很是尴尬,她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就主动去柜台那边。她从怀里抽出一本账簿放在桌面上,翻开其中的一页,指着那一页的内容跟柜台后面的人说了什么。柜台后,一个伙计冷冷一笑,低头冲林欣然站着的地方淬出了一口瓜子皮。
林欣然的脸一下红了,这伙计的动作摆明了是没有将林欣然放在眼里,就算欣然不是宗主,只是一个普通顾客,也不应该受这种待遇啊。
这些人,摆明了是受人指使,故意在刁难欣然!
我看的难受,想冲过去,但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进到了铺子里面。我原以为这女人是个顾客而已,没想到她进去之后,铺子里仨伙计全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这女人点头哈腰。女人微微昂着脖子,一看就是一脸高傲的走到欣然身旁,接过了她的账本看了一眼。
林欣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未张口对面那女人就随手拾起账簿,随后重重砸在了林欣然身上!
账簿虽然不重,但这个动作带有极强的侮辱性!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做这个动作,都太嚣张了!一瞬间我只觉全身血液都涌了上来,别的再也顾不上了,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跨进了那家铺子里。
林欣然和那女人都没有料到我会半路杀出来,不过我的出现也并没引起多少人的在意,只有林欣然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还在家里睡着么... ...”
我还没顾得上回答欣然,那个黑衣女人突然白了我一眼,随即用一种很恶心的腔调说了句:“在你家睡觉?喲,看不出来啊,你还养个小白脸儿在家。怪不得交给你的账簿都做不完呢,呵呵,光想着睡觉了。”
睡觉那两个字,女人咬的很重,而且满脸都是揶揄和冷笑。林欣然还不满二十,哪经得住被这么嘲笑,脸一下就红了:“你胡说什么!”
“小白脸儿都追着你来了,你还是快回去睡觉吧。呵,这铺子里的事儿,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徐虎,送玄天宗‘宗主’走人吧。”黑衣女人懒洋洋的说道。柜台后面那个叫徐虎的伙计立即站起身来,冲林欣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欣然到底没经历过这种事,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黑衣女人白眼一翻:“你爱站在这儿等死,就自己傻站着吧。老娘可没工夫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说罢,黑衣女人在铺子里绕了一圈儿就想离开。她走到店铺门口刚要迈步出去,就被站在门口的我拦下。我后背斜靠在铺子大门上,一脚踹在对面门槛上,将门堵的死死的。
黑衣女人看了我一眼:“林欣然,你男人来勾引我老娘了,你也不管管?”
我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道:“勾引你?呵,你根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