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电脑的搜索框打了两个字,“同夫”。
所谓同夫,就是女同性恋的丈夫之意。据说,这个比同妻更加边缘化,更加隐秘的群体,同样得不到关注,而他们往往也要面临家庭的冷暴力,大多数同夫跟同妻一样,生存在欺骗的婚姻中,不过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对于生理需求无法克制,因此,在婚姻中,最先爆发的是他们出轨的事迹。
“我一定要离婚。”回想当时方婷坚决的态度,我曾经的佩服之心也变得极其复杂了。
方婷喜欢女人。我关了网页,思绪有些混乱。
我从来不知道方婷喜欢女人,就表面来看,她跟正常人无异,所以冷静之后,我又有点怀疑廖先生的话,我觉得必须找到方婷,然后亲自向她确认,必须确认,我不能凭借一人之言就断定自己朋友的隐私。
必须找到方婷的另外一点,就是她说的,岑楠可能是被害,她的这种可能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相信这里面也有问题。
于是我在纸上面又将方婷的名字圈起来,她这家伙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一下子就玩消失了?一边琢磨一边回想,猛然间,我又想起一个人,我想起青姐。
我曾经在青姐家里见过方婷,也许她知道方婷的去向。有了眉目,我立刻动身前往青姐的家。最近很少参加聚会,也很少遇到青姐,不过我知道,方婷和青姐关系比较要好,方婷心情不好也会向青姐诉苦,说不定这段时间遇上的麻烦事,她都会告诉青姐。
来到别墅外面,开门的女佣领我进门,她说,家里有几个女客,是青姐邀请过来一起喝下午茶的朋友,说不定我也认识。俱乐部的主妇太多了,我也认识不过来。
青姐从后院进来客厅,一看见我就热情地扑上来,她命女佣给我泡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脱,我可不是来参加下午茶聚会的,我还有急事。
“方婷啊,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青姐蹙眉思虑地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她想搬家,想回乡下。”
我点了点头:“她的确搬了家,不过还不知道是不是回了乡下。”
青姐握住我的手,安抚地说:“她是个成年人,做事情也有分寸,你别太担心了,也许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她放弃君君的抚养权,让廖先生把孩子接走了。”我忧心忡忡地说,“她可能真的遇到麻烦。”
青姐一惊,若有所思地嘀咕:“这丫头,怎么也不跟我说起?她啊,就喜欢死撑着,好面子的很。”
“我怕撑不下,她会做傻事。”
“她心里还念着君君,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做傻事。”
我舒了一口气,抽回手站起来,客气地说:“青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既然方婷不在您这里,那我也先告辞了。”
“其实我更希望你留下来。”青姐莞尔一笑。
我回以微笑,然后走到门口,青姐依依不舍地送我到门口,突然我想起方婷的秘密,忍不住回头又问:“青姐,方婷她,她平时跟您走得比较近,她有没有跟您说过关于她自己的秘密?”
“秘密?呵,什么样的秘密?”青姐一头雾水,看样子应该不知道。
我憨憨一笑掩饰尴尬,又走到前院的台阶,在下台阶之前,我忽然又转身:“青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姓杨的老头子?”
青姐扑哧一笑,十分巧妙地回道:“我认识很多人,姓杨的人应该也有吧,不过不是老头子,当然,如果别人看来是老头子那也说不定。”
我笑得很不自然,迈出步子走下台阶,离开了青姐的别墅。往后退了几步,仰头张望别墅的全景,这地方还真大,看来青姐挺有钱的,以前没觉得,现在越来越觉得她就是个独居的富婆。
二楼有情况,我远眺的时候,发现有人偷看我,但是当我想定睛细看之际,那人将窗帘拉上,而我却只能看到摆动的窗帘。
其实我都不确定刚刚是不是看到有人,说不定窗帘只是风吹动跟着摆动而已,而我疑神疑鬼地又是敏感作祟。
折腾到下午回到家,家里来了人,是杨文华。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袋,我看我要找的人有眉目了,但是我表现得很冷漠,我不想被杨文华吃定,更不想让他知道我查凌非的目的。
婆婆和杨文华正商量接江烨出院的时间,我招呼一声上了楼,却没料到江旬一在房门口等着我。
“杨文华来做什么的?”江旬一倚着房门,一脸怒容地注视我。
“准备明天接江烨出院。”
“你是不是又跟杨文华谈了什么交易?”
“不关你事。”我准备推门进入,江旬一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我奋力挣脱,怒斥,“你说过的,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插手。”
“我也说过,不要相信杨文华。”
“那你呢?”我扭头瞪视,毫不客气地质问,“我应该相信你吗?你分明知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你哥,你故意不恢复那段视频,想给你哥掩饰什么?有什么好掩饰的?我早已经知道他和梁子柏的私情,在你心目中,你大哥比什么人都要重要,你参与我的调查无非就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威胁到你哥。”
感觉对方松了力量,于是我用力一甩,甩开江旬一的手。
“岑楠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我,对我说……”江旬一垂下手,神情沉着,“他说,我姐是个执着的人,也是一个很笨的女人,所以一直受伤。”
“你才笨。”我赌气地别过脸。
“如果有一天我发生了什么,请你,也就是我,带她离开这里。”江旬一愁云淡淡地皱起剑眉,“我想,当时的岑楠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而他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我是他身边唯一认识的人,他将你交给我,他不想你调查下去,他想你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我平息了怒气,苦笑说道:“他毕竟是我弟,他死了,永远离开了我。”
“我承认,刻意没有恢复那段视频是不想你知道戴面具的男人就是我哥,但是参与你的调查,一定跟大哥无关。”
“旬一,我还是很谢谢你,不过……”我匆匆地抹去眼泪,转身又道,“我真心不希望你牵扯进来,我会有分寸,也会保护自己。”
江旬一不屑一笑,抿着薄唇,不可一世地说:“如果女人能保护自己,那要男人干什么?”
他的一句话噎得我无力反击,好像话粗理不粗。
“叩叩。”杨文华忽然出现,他故意敲了敲开启的房门,好引起我们的注意,“两位谈得如何?不知道岑小姐是否有空?”
我看着江旬一,示意他先出去,虽然不情愿,但是旬一也清楚他已经没办法阻止我继续调查的脚步,只有他退一步,我才能心平气和地跟他继续好好谈一谈。
杨文华关上房门,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文件袋,我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他也顺势坐在我身边,我盯着文件袋,他故意挪到一旁,歪着头观察我。
“刚才你和旬一谈什么谈得这么起劲?”
我挑眉转动眼珠子,睇着他,谨慎地说:“你问我一个问题,同时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呵哈,我说小绘,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知道跟叔叔讨价还价。”杨文华奸猾地笑着。
“杨叔叔教的,我不想学都不成。”
“哎呀,所以我说,江烨如果安安分分地跟你处下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杨文华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叹息,“我跟你妈谈过,她的想法,我还是十分认同的。”
说着,杨文华从文件袋里面掏出那份资料,他拿起其中一张资料对我说:“这是凌非的资料,我动用了不少人脉,好不容易查到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伸手的同时,他躲开了,顺便将桌上另一份文件递给我,“想拿到凌非的资料,就必须签了这份协议。”
我接了文件,低头一看,惊呼:“生子协议?”
匆忙看了一下协议内容,大致上要求我要在一年之内为江家生下一子,否则我将赔偿江家的损失,并且是五百万现金。
“你,你们……”我扔了文件,杨文华冷厉地盯着我,“听了你妈跟我说的事情,我发现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精明,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别怪叔叔,毕竟江老爷子当初的计划也是希望你能为江家传宗接代。”
江家还是不死心,依旧只是把我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羞辱感令我止不住眼泪。
“这个凌非的确有问题,我刚开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查他,后来我听人说,他的劣迹的确不少,还记得梁子柏在红砖厂的画室吗?”杨文华引/诱我,切齿地啐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凌非找人砸了画室,还打伤了江烨。”
又是凌非?我心里咯噔一沉,这算是意外得知的真相,然而这件事却在无形中,又将凌非和梁子柏扯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