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蓉低头不语,手指不安分地狠戳了一下墨然的伤口,看着他好看的脸皱成一团,她终于笑了。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看着你冲动地跑去跟人打架,带了一身伤回来。我很不开心。”
她眉宇间尽是轻松的笑意,但她的眼睛死气沉沉的,如同一潭死水。
墨然知道妹妹真的生气了,有点怂地吞了吞口水,他左顾右盼,必须要转移妹妹的注意力,不然他不好过了。
他看向开车的宋清玲,眼睛唰一下亮了:“宋美眉,麻烦你停下车。”
还不等宋清玲开口,墨千蓉又戳了一下她哥的痛处,恶狠狠地瞪他:“清玲是我的姐妹,你别用酒吧勾搭女人的方式对她!要不是清玲,你妹妹我早就饿死了。”
她这话是夸张了一点,但是当初要不是宋清玲帮她,她估计要吃很多苦头。
墨然闻言,顿时敛了先前的嬉皮笑脸,严肃又郑重地说道:“宋小姐,多谢……”
他话没说完,伤口又被狠狠戳了一下,“叫什么宋小姐,叫清玲或者叫妹妹。她是我的家人!”
墨然闻言变得更加认真,“我年纪比你大,托大叫你一声清玲妹子,咱们兄妹三人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等下次我再给你见面礼。”
“大哥,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清玲打小就孤身一人,一直都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
宋清玲笑着推辞了,实际上她心里很高兴听到墨千蓉说她是她的“家人”,还让墨然把她当家人一样看待。
“好好好,咱们一家人不说那些虚的,等会我们就去吃饭。饿死了我。”墨然看她如此给面子,对宋清玲越发满意。
身为妹控,墨然自然查过宋清玲的底细,知道她是姜家的私生女,更知道姜家今天的宴会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宋清玲这个私生女介绍给大家。
墨千蓉看她哥和她姐妹相处得很融洽,神情放松了不少,只是眼底时不时闪过厉色。
姜家这一场宴会被她们兄妹三人搅合了,墨家大少和姜家大少公然在宴会上打架斗殴,尽失风度。
这消息想必已经爆出去了,这件事必然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墨千蓉的眼神微微一暗,想起罪魁祸首廖梦瑶以及暗中推波助澜的姜大夫人,眼神越发地冷凝。
而正被墨千蓉惦记的廖梦瑶,已然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裙,某欧洲大牌高级定制的,价值数十万。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如此昂贵的衣裙穿在身上,廖梦瑶的气质一下子就发生了改变,从小家碧玉变得有些犀利。
廖梦瑶哭唧唧了好一阵,但迟迟不见姜哲安慰她,紧拧着擦眼泪的手帕,犹豫了许久。
她明知道这会儿不该主动问询,但她心有不甘,问道:“阿哲,那墨千蓉当真是墨家大小姐?”
她眼中总是浮现出墨千蓉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特别是墨千蓉看她时的眼神,嘲讽至极。
仿佛在对她说——薛瑾年是我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少来打我男人的主意!
廖梦瑶每一次看着墨千蓉与薛瑾年亲密无间的十指交握,幸福地窝在薛瑾年的怀里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她眼中就蹦出毒刀,恨不得将墨千蓉砍成肉末!
薛瑾年的妻子宝座,是属于她的!
姜哲看着廖梦瑶妒忌的嘴脸,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厌恶的,右手快速地拍开廖梦瑶朝着她伸来的左手,没有再进一步反而快速地后退一步。
他看着哭的很好看的廖梦瑶,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忽然有些腻味。
他不瞎,他为了廖梦瑶和墨然打了一架,挂了彩,可廖梦瑶从始至终都不曾问候他一字半句,一直垂头哭泣。
再联想到墨然说他眼光差劲,姜哲心里越发不得劲,他强压下心中的不耐,劝道:“梦瑶,薛老大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认准的人不会轻易改变。为了你好,我劝你你放弃吧,别再做这些无用功。”
廖梦瑶闻言眼中的毒辣更甚,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哭得更加凄凉。
若是在平时,姜哲或许就会开口哄她劝她,但姜哲这一次真的没什么心情搭理她。
他撂下了一句话就走:“你不听我的,以后撞南墙了别来我跟前哭。”
姜哲走得太快,并不知道廖梦瑶盯着他背影的神情有多恐怖,狰狞扭曲,丑恶之极。
姜哲,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廖梦瑶一点也不比墨千蓉那贱女人差!
薛瑾年的妻子宝座,只能我来坐!
薛家老宅内
薛老太太出院了,墨千蓉和宋清玲不放心她老人家,从锦园别墅搬到了老宅里住着。
宋清玲一脸愁容地坐在墨千蓉的对面,薛瑾年一走就是两个月,期间陆陆续续有传消息回来。
但他半个月前传回来一次消息,之后再无音讯,不知死活。
宋清玲憋不住了,说道:“千千,老太太那边快要瞒不住了。”
墨千蓉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坐在她对面煮茶,品茶,看起来并没受到薛瑾年失踪的影响。
就在宋清玲快要暴走之前,她悠悠回了一句:“奶奶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宋清玲丝毫没有被她安慰到,反而情绪更加激动:“千蓉,薛瑾年半个多月没跟我们联络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墨千蓉闻言眼中暗芒一闪即逝,但她抬头看着掩饰不住自己暴怒情绪的宋清玲,安抚一笑:“稍安勿躁,你坐下来尝尝我这茶煮的如何。”
“千蓉!”宋清玲恼了,正主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她着急上火。
特么的,她这是犯贱,皇帝不急太监急!
墨千蓉脸上带着浅浅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昨天和我通了电话,没死,还活着。”
墨千蓉只说薛瑾年活着,却没说他好还是不好。
宋清玲脑子一转,立刻听出墨千蓉话里的意思,神色大变,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薛大少怎么了?”
薛大少没死,但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吧?
不然的话,他那么爱千蓉,又怎么会半个多月不跟她联络?
宋清玲面色如纸,眼里满是惊惧:“薛大少,他是不是……”
墨千蓉突然按捺不住内心的仇恨,爆吼一声:“他没死!别摆这幅难看的样子出来!”
她并不喜欢茶道,但今天却花了很多时间在这上头,为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没有人比她更害怕听到薛瑾年没了的消息,但这十几天她始终不曾表露出一丝半毫,逼着自己做该做的事情。
找一堆事来做,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是今天,她接到了薛瑾年的电话,得知他重伤昏迷半个多月的消息,心都快要碎了。
偏偏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因她不愿意让关心她的人太过担心。
但她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失控之下吼了宋清玲,一吼完她就后悔了。
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歉:“抱歉,我不该朝你发脾气。”
宋清玲被墨千蓉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她眼神有些惶恐不安,“千蓉,对不起。”
这些天墨千蓉度日如年,每当她暴躁得想要杀人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是蹦出薛瑾年说的那句话:要她好好守着他们的家,安心等她回来。
薛瑾年临走前说的话,给了她很大的支持,支撑着她熬了过来。
但是他最终还是受了重伤,昏迷了半个月,墨千蓉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一阵刺痛。
她的男人在外头拼搏,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她却只能待在家里等消息。
她实在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可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薛老太太遭了那么大的罪,身体正在恢复期,墨千蓉再想去找薛瑾年,也放心不下老人家。
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而丢下老太太不管。
墨千蓉内心的纠结和煎熬,无法与人倾诉,只能憋在心里,不断地累积。
终于,它爆发出来了。
宋清玲红着眼眶,看着双目猩红、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墨千蓉,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伤害她自己的事情来。
但她很快就将这想法抛之脑后,她认识的墨千蓉不会这么蠢!
宋清玲眼里含着泪水,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伤心至极的姐妹,想到了远方的薛瑾年,再看着悲伤却哭不出来的墨千蓉。
她的眼泪一滴滴地掉落下来:“千蓉,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墨千蓉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不再忍着,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她憋了太久了,太难受了,做人真的太难。
墨千蓉没有哭太久,她宣泄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很快就说道:“我没事了,去拿两块冰敷一下眼睛。免得让奶奶看出来。”
“你呀你,老是这么为我们着想,以后多为自己想想。”宋清玲被她这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最难过的人是她,这会儿居然还不忘为她人着想。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墨千蓉看着宋清玲湿了一小块的衣服,神色赧然,真不想承认刚刚那个泪包是她,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