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德利歌尔手中的法杖在西德尼头顶挥动了一圈,随后往地上一甩,韩赛尔抿住嘴,表情将哭未哭,又似乎随时要跑开。
法杖顶端流出黑白交杂的液体,很快,一条颜色骇人的毛毛虫爬了出来,挣扎几下,四脚朝天,死了。
西德尼试图保持平静,但没用,他跑到一旁,稀里哗啦的呕了起来,韩赛尔哀怨的说:“特力德,不,拉比克,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对西德尼下这么恶心的诅咒!”
这是假的,并没有什么诅咒,他当初的头皮发痒,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诗人想,但他选择保持沉默。如果他承认当初只不过在唬弄王子,他的信用可就破了产,他觉得自己的信用还有些作用,至少在关键时刻,他还能狠狠踢西德尼的屁股,让他不会懈怠。
西德尼朝这边望了一眼,并不抱怨,只是说:”走吧。“
目前看来,西德尼雄心万丈,沉浸在初恋般的冲动之中,他一路在谈论黑翼的事情,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他说:“天哪,你看见他的身手了吗?招式非常快,而且巧妙的像绣花的女人。哦,不过可别误会,他可不仅仅只有空架子,他的力量大的难以形容。他一脚把食人魔踹的在地上打滚,似乎对手不过是路边的石块。”
韩赛尔热衷的补充说:“而且他是如此英俊,如此彬彬有礼。”
西德尼对黑翼的描述变了味儿,他说:“你们女人简直可笑到极点,对男人而言,这些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他语气里有一股浓浓的酸味儿,多么美妙的三角关系,史德利歌尔很想把这出戏看到底,如果他们能从普利莫蒂姆活着走出去的话。
女人是感情的大师,是天生的好手,她们的感觉十分细腻,早在男人对女人的身体产生兴趣前,女人就已经用同样的热情研究男人的心理了。西德尼因为韩赛尔而妒忌黑翼,韩赛尔早在最开始就心知肚明了,她暗暗欢喜,把握分寸,一点点儿让自己吸引西德尼的关注。这一次倒不是她水性杨花,正如她所说,她目前对西德尼钟情不移,但偶尔来一些小波折,对这份感情有益无害,在这方面,她简直是一个艺术家。
内脏品尝者默默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诗人察觉到她并无恶意,而且情绪恢复了稳定。诗人退后几步,走到她身边,瘦高的女人朝他露出微笑,活像一条笑眯眯的毒蛇。
诗人问:“感觉好些了吗?林格瑞?”
“啊,体贴的法师,你大可放心,我好得很。我只是有些后悔,在飓风被炎灵附体之前,我就应该把他大卸八块,至少这样,我的咚帕能活下来。”
然后你可以把它当做发泄、欲·望的宠物?诗人想,但没问。
林格瑞又说:“你们的这位领袖,虽然身手不错,但他头脑容易发热,他需要吃些苦头,好让他放缓脚步。”
西德尼什么时候成了领袖?因为他是圣骑士吗?而且何来“身手不错”的说法?要不是诗人的法术,他简直还不够斩首飓风塞牙缝呢。
诗人回答:“他吃了足够多的苦头,应该让他春风得意一段时间。”他顿了顿,又问:“你和斩首飓风非常亲密,对吗?”
林格瑞说:“他通常喜欢把他的小兄弟塞到我的小妹妹里,如果我们在一块儿,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我们都只干这件事情——用你所能想象得到的种种方式,还有你想象不到的奇怪姿势,啊,那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
诗人可没想问她这事儿,他咳嗽了几声,觉得嘴唇干涩,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林格瑞又说:“有时候,当咚帕能克服他的不满,他会加入进来,哇哦,你简直无法预料食人魔的小兄弟,飓风的巴斯塔刀在他的小兄弟面前,简直像是玩具小刀一样。他们像摆弄玩偶一样任意的摆弄我,将我塞的满满的。。。。。。”
“让我们先谈点别的吧,林格瑞,比如你是否知道斩首飓风来此的目的?我见到他在四处杀死怪物,还有不少冒险者。”
林格瑞笑了起来,她说:“看来你喜欢谈这样无聊的话题,对吗?飓风是个疯子,法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疯子,但这也差不多,他仅仅会对强者保持善意。我曾经让他吃到过苦头,虽然有些侥幸。。。。但他从此爱上了我,我饶了他的命,让他待在我的营地里修养伤口,他却不怀好意,盘算着用他的小兄弟。。。。。”
诗人打断她:”所以,他会斩杀一切比他弱的家伙?这就是他杀那些冒险者的原因?“实情并不如此简单,斩首飓风显然和男巫的侍卫沆瀣一气。
林格瑞说:”能够约束飓风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他的弟弟,那个叫做纹龙的法师,如果你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是纹龙在捣鬼。大部分的情况下,我和飓风各走各路,只有彼此有需要,才会约定见面的方法。”
史德利歌尔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他有些不甘心,又问:“我见到飓风将利刃刺入你的体内,但你却并没有受伤,而你皮肤之下那么多锁链又是怎么回事?”
林格瑞侧脸看着诗人,一条锁链慢悠悠的蜿蜒伸出,如同舌头般逗弄诗人的面具,她笑着说:“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将东西刺入我身体里了,一开始有些痛苦,但事后我却为此而沉迷,你想要试试这样的法子吗?法师?”
史德利歌尔背脊发凉,伸手轻轻推开锁链,说:“你的身体显然经过魔法改造,看起来是某种恶魔或者魔鬼的手笔。那些锁链之所以听你的控制,是因为它们直接和你的大脑相连。那个实施手术的人甚至能够借此操纵你的思想,林格瑞,难道你不觉得愤怒吗?”
林格瑞忽然大笑起来,拼命摇头,说:“愤怒?生父亲的气?哈哈哈,我为什么要生我父亲的气?他让我获得了生命,让我能够在这世界上完美的保护自己,我对他只有感激,事实上,我甚至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他的小兄弟,如果他有的话。。。”
诗人感到恐慌,林格瑞显然是人类,而她的父亲恐怕不是,什么样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疯狂不足以形容这样罪恶的行径。
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真的关心你,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女儿打造成这样的。。。。。。”
林格瑞眨眨眼,笑道:“怪物?”诗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林格瑞平静的说:“我的亲身父亲是平凡的人类,但在我眼中,他却是个恶魔,他酗酒,粗鲁,性如禽兽,只要他回到家里,他就会殴打我的母亲,并当着我母亲与妹妹的面侵犯我。我身体最初的伤痕就是他留下的,我怀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留下的种,他狠狠殴打我的肚子,让我失去了骨肉,我从此不能再生育。”
诗人喃喃说:“罪人啊,你的无知究竟能到达何种荒唐的地步。我在天注视着你的罪恶,为你的堕落而心痛。”这是亚山教义的片段。
林格瑞大笑起来,说:“等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父亲搞我搞得筋疲力尽,猪一般的脸上带着最愚蠢的笑容,毫无提防的睡着了。这对我而言是个好机会,我绑住他的手脚,用刀割掉了他的小兄弟,让他如同猪猡一样嚎叫,我切碎了他的宝贝,在他胯、下的伤口上丢下幼鼠,这些小家伙好奇的钻来钻去,慢慢沿着伤痕不停啃食。哦,你应该听听那惨叫,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歌声。”
史德利歌尔感到一股复仇的快感,他并不排斥这样以暴制暴的方法,事实上,他想要为此鼓掌叫好。
林格瑞又说:“我用你所能想象的一切方法折磨他,最开始,他威胁我,说等摆脱之后,他会变本加厉的还债。之后,他哭的像个女孩儿,就像我以前哭泣着哀求他那样,他反过来哀求我。最后,他开始用理性劝说我,他说:’想想吧,林格瑞,想想我为这个家做的一切,我带给你们银币,面包,衣服,还有保护,没了我,你们很快就会沦落到地狱中,放了我,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你怎么做?”
“我看上去会那么傻吗?我厌烦了他的声音,割断了他的喉咙,眼睁睁看着他咽气,随后坐在血池中,静静等待母亲归来。”
史德利歌尔感到有些口渴,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浑身血迹的尸体,血池中孤零零的少女,以及不断滴落血池的血滴声。。。。诗人勉强抑制住自己嗜血的渴望。
林格瑞说:“我的母亲回来,神情可怕极了,像是被巫婆附体的死人,她掐住我的喉咙,开始用力毒打我,等我奄奄一息之后,她将我抛上了大街,冰天雪地之下,我倒在地上,静静等死。至今为止,我依旧在想象那时的景象。”
诗人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林格瑞面带微笑,说:“你很关心这些细枝末节,法师。她是个懒鬼和酒鬼,没了我父亲,她就会饿死。她一直在用我和妹妹拴住我父亲,就像是逼良为·娼的老·鸨一样。”
诗人点了点头,说:“我为你哀悼,林格瑞。”
林格瑞眼眶忽然红了,她说:“我的肌肤大范围冻伤,即使有人救我,我也活不下来。就在这时,我见到一个紫色的幽影从半空中飘过,它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视线模糊,隐隐约约觉得那是地狱的天使。”
她的口气变得如此阴森而苍凉,诗人觉得不寒而栗,他问:”它就是你的创造者?“
林格瑞点了点头,说:”它并非来自地狱,而是来自天堂,它并非什么弃誓者,而是行走在凡间的诸神异类,它被称为痛苦之源,但也有崇拜者将它称为祸乱之源,因为它创造了无数像我这样的怪物,每一个之前的命运都不比我好到哪儿去。它让我们获得了重生,法师,它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天父一样神圣。“
祸乱之源,无论它是什么东西,能够创造出林格瑞这样怪物的家伙,足以媲美恶魔领主,甚至在他们之上。
创造生命,那是诸神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