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离开后,我便去了孟青城的书房。
逃避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天这个时候,我知道我已经逃避不下去了,我必须要跟孟青城打听一下明棋这几年的状况。
只是没有想到,我最后不但没有等到孟青城回来,反而是等来孟青城也被下狱的消息。
“小姐,不好了,方才外面传来消息,侯爷被抓起来了。”
孟元许是太着急,进书房时他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开门就闯了进来,之后更是一脸焦急的对我着道。
“兄长被抓了?可知道是因何原因被抓?”而我一听到孟青城被抓后,也顾不得孟元失礼的事,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是焦急的看着孟元问。
“回小姐,与前几日被送上秀女的有关,今早那个秀女被发现被杀和玷污在其房间里,经过查探后,说凶手是侯爷。”孟元答。
而我,一听便皱起了双眉。
我知道孟青城或许不是好人,但一定是个好官。
是以像玷污和杀害秀女这种事他肯定是做不出的,更何况那个秀女还是他公务之内的事。
与此同时,我也想到了楚临。
这个时候我都不需要了感觉,我可以肯定的说,孟青城被抓之事,定是明棋所为。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要去找谁才能把侯爷捞出来?”孟元说完后便焦急的看着我。
“找谁都没有用。”我说,说完便跑出了书房。
我一口气跑回了桐院,回到屋子后便匆忙的从床后的暗格里拿出一块令牌,之后也不管追来的孟元和见我行迹匆忙就开口询问的阿云,转身就跑出了侯府。
我一路朝着皇宫方向跑去,路上一边跑一边想着明棋。
如果说明棋为了让我进宫而打压楚家以及把楚临投进大牢而让我惊讶的话,那么这次听完孟青城入狱的原因后,我便直接愤怒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棋竟然为了让我屈服,而做出杀害人命来陷害孟青城的行为。
就算我现在是孟青青,已经不是秋长芜了,但明棋当初陪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他应该知道,在我看来,任何事都比不过活着这点重要。
还是说,正因为我不是秋长芜了,所以明棋便忘了我曾经的底线?所以才毫无顾忌的用人命来陷害孟青城?
我一路跑到正午门门口,正午门门外守门的武卫一见我后便过来拦住了我。
“站住,皇宫重地,无故不得擅闯。”一位武卫拦住我后便说。
“我有事要见皇帝。”我闻言便拿出了一直紧握在手里的令牌,把令牌给那个武卫递了过去。
这块令牌是当初我出宫拜祭楚布凡后,明棋给我的。说是有了这块令牌,以后出宫便不用再走西门,可直走正午门。
不过我当时虽从明棋手里接过了令牌,可却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之后出宫时,依旧走的是自己安排的西边宫门。
之后在我打算假死遁走后,我便把令牌交给了张在堂。以防如果孟青城在我假死遁走后不按照我与他的约定,把张在堂带出皇宫的话,那么张在堂便可用这块令牌乔装出宫。
后来孟青城守约把张在堂接出了皇宫,而张在堂在进了侯府后,便把这块令牌还给了我。
在成为孟青青的这些日子,因为我坚定的便是一直不回宫的心,所以这块令牌便一直不曾被用过,反倒是被藏了起来,成为了我想念明棋时,可聊以慰藉之物。
我曾经以为,这块令牌是永远不会有用到的一天的,可前几日知道误以为明棋出事时我便想到了它,而近日在知道孟青城被冤入狱后,我便更是如此。
那武卫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令牌的,见我拿出令牌后先是愣了,然后将我手中的令牌接了过去,端详几眼后便先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对我点了点头,道:“劳烦稍等,下官这边进去通报。”
“有劳了。”我虽焦急,但也知道这个是必走的程序,是以闻言便点了点头,说。
而那个武卫在见我点头后,便带着令牌转身往宫门处走去。
武卫拿着我的令牌敲响了宫门,等宫门打开后,便把的令牌交给了宫门内的人,之后宫门便再次关闭。
正午门一如记忆中的宏伟,可此刻的我却全然没心思去看。
我站在正午门下走来走去,一想起明棋竟然拿人命逼我,心中的怒火便越来越忍不住,于是便越发的想要快点见到明棋。
这个时候的我,急切的连明棋有可能会因为这块令牌而对我起怀疑的这点都顾不得了。
我在正午门下来回的焦躁踱步,等宫门再次被从里打开时,便焦急的走了过去。
“怎、”我朝那个武卫走去,正想问我是不是可以进宫去见明棋了。
只是不等我话说完,那个武卫在听完宫门内的人说完话后就伸手把我往外一推,一下便把没有事先预料武卫此举的我推倒了在地上。
“放肆!”
我被武卫推倒在地上的时候心里边一怒,于是也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起身站起后便对着那个武卫怒喝一声。
那个武卫在被我呵斥后面色明显一顿,然后只见他面色阴沉的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回头朝其他的武卫吆喝道:“兄弟们,记住了,这个女子的令牌伪造的,之后不论她来多少次,一律不准开门通传。”
“你!”
我的令牌自然不可能会是假的,因此我一听这武卫的话后便又一怒,正要开口辩驳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我想起了明棋。
我的令牌的确不是假的,可如果明棋对武卫说了是假的话,那么就算令牌是真的,武卫也只会听明棋的。
我看着已经回到原位的武卫,又想起了他前后的态度差别,如此更是明白:不管明棋在看到我递上去的令牌时如何作想,但只要我一日不答应进宫,我便一日别想见到他,也别想救出孟青城和楚临两人。
想着想着,我便把满身的怒火压制住,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我在正午门下冷静了好长一会儿,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宫门后,便转身离开了宫门口。
离开之后我便回来侯府,之后便先是写了一封退亲书交给孟元,让孟元带去楚家退亲。
“小姐?”孟元和阿云两人看到我写的退亲书后都很惊讶,纷纷震惊的看着我。
“不要问任何问题,如果你想救出兄长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说。
我不可能告诉孟元他们,我原本是想先从孟青城那里打听一下明棋近些年来近况,然后等明日再去牢中告诉楚临我要退亲的事,等楚临知道后再与楚家退亲的。
可是今日孟青城与方才令牌的事情却告诉我,明棋不会给我太多时间。
是以如果我不能早些做决定的话,那么孟青城和楚临两人便不仅仅是被关起来这么简单了。
我为明棋的手段感到心惊与气愤,我也依旧不想进宫,可却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连累到孟青城与楚临两人。
“可是、”孟元听了我的话后便还要再说什么,可却在被阿云扯了一下衣襟后便停了下来。
之后只见他先是看了阿云一眼,接着又看向我,然后朝我点了点头:“奴才知道了,奴才马上就去出家。”
“嗯,早去早回。”
“是。”
孟元离开后,我又让阿云伺候我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带着阿云出了孟府,直接去了户部。
户部是协助孟青城选秀事宜的部门,是以他们虽然不知道明棋是在找我的替身,但对于这次选秀秀女要求他们自是一清二楚的。
因此等我到了户部门口后,甚至连通传都没用,我人便被直接请进了户部。
“敢问小姐芳名?”
在我被领进户部后,一位身传户部侍郎官袍的中年男子朝我问。
“民女孟青青。”我闻言答。
而那个户部侍郎听到我的答话后便一愣,之后回过神来后便是连该问的问题都没再问,起身后便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小姐,请随下官来。”
我跟着户部侍郎走出户部,当看到有人在我们出去后便牵出一辆一看便是早就准备骡车后,我便丝毫不惊讶的笑了。
选秀向来的程序便是先由户部发出要求,再由各地呈上名额,等户部何事之后,便由各地官员统一派人将秀女护送进京。
而等秀女们当秀女入京后,便会再由户部统一安排在驿站居住。之后等各地秀女尽数道齐后,再由骡车一起送进宫中面圣,由皇帝或者皇后太后决定去留。
只是不管是入京,还是入宫面圣,都是一次安排数十人。
而像我今日这般,户部在听完我的名字后连问我详细家族详情都没有,最后还只有我一个人进宫面圣,而且骡车还早已准备好的情况,绝对是第一次。
不过如此,也恰恰说明了明棋一早便在等着我主动进宫。
“走吧。”
笑过之后我便在阿云的搀扶下上了骡车,然后坐在骡车往宫中方向走去。
我坐着骡车一路抵达南边的宫门,进了宫又由早已在那儿等候的嬷嬷领着去了西园宫,之后我甫一进西园宫的宫门,便看到坐在大殿内的明棋,以及正站在明棋左右的方浛其荷小云子三人。
而只见在我刚踏进西园宫殿门的时候,方浛和其荷两人便紧紧望着我,两人一人脸上是显然的惊讶,另一人则是由于太过惊讶而皱起了双眉。
我的目光在方浛其荷两人身上匆匆扫过,之后便落在明棋身上。
与方浛其荷一样,明棋也是自我进西园宫后便一直紧盯着我。
不过与方浛其荷两人的惊讶不同,明棋脸上和眼中都没有任何惊讶,他只是那样盯着我,目光里幽深而锋利,双眸着似乎正酝酿着风雨。
我从来没有在明棋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目光,因此在觉察到被明棋这锐利的目光盯着的时候,我脚下的步子便不由的一顿。
然后之前还因明棋的处处逼迫而升起的气愤便在顷刻间全部散去,这个时候我只觉心里忽然一颤,然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明棋他,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是秋长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