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也尝尝臣妾的手艺，看看臣妾的手艺生疏了没？”说完盈盈坐下，笑望两人。
聂代泽淡淡地笑了，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半晌，道：“婷儿的手艺倒是进步了。”说罢，又笑着向对面的聂代溪说道：“六弟，尝尝你四嫂的手艺吧，刚刚还急着盼着，这下反倒安静了。”
“四哥取笑了，我这不是长幼有序嘛。”说完，薄唇微抿，狭长的眸子含着戏谑的笑意。也和聂代泽一样，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仔细咀嚼，待全部咽下，说道：“四嫂的糕点果然美味，四哥好有口福。”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望向聂代泽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清朗。
“王爷和六弟谬赞了！”温婷婷虽然口上谦虚着，但双眼里的灼灼光华却是闪亮而迷人。
顿了顿，聂代泽对温婷婷说道：“婷儿，六弟留在府中用晚膳，你帮我去准备准备吧。”
“是，王爷。”温婷婷作了个福，退下了。她知道王爷定是有事要与六弟商谈，聪明如她，自不会多问一句。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需要知道，这是皇室里的生存法则。
纤细的身影远去了，两兄弟面对面静静坐着，不发一言。
半晌，聂代溪才轻声道：“四嫂……不是我认识的四嫂。”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狭长的双眸，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她，……是婷儿。”聂代泽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一丝苦苦的挣扎。
聂代溪抬头看向自己的四哥，聂代泽的双眼闭着，微微地叹了口气。
好久，聂代泽才睁开了双眼，好像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他的脸上尽显疲惫。转头看向聂代溪，问道：“和三公主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些事情，皇上早就安排妥当，自是不需要我来操心的。”聂代溪回复了一贯的风流模样，语气中有了些嘲弄。
“六弟……”聂代泽的声音有些飘渺，“好自珍惜，也许会有幸福也说不定。”
“幸福？”聂代溪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脑海里却翻腾着那个多少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明晃晃的，全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低下头去，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又开眼笑道，“我这么多红颜知己，三公主又貌美如花，怎么会不幸福呢？我啊，活的要多自在就多自在，不知道多逍遥呢！”
聂代泽看着笑得风流无限的聂代溪，抿了抿嘴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晚膳后送走聂代溪，聂代泽温柔地对身旁的温婷婷说道：“婷儿，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王爷。”温婷婷乖巧答应，只是微垂的眼睑透露着她心中的丝丝失望。
明月当空，深蓝色的天幕浩渺空旷，薄薄的夜风吹来，人的心境也淡了下来。聂代泽循着长廊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澄澈的月光如水洒遍大地，也落得聂代泽一身银色。抬头望向天际的明月，聂代泽忽然想到，在某个夜晚，自己曾牵着一个女子的小手，沐浴在这样相似的月光当中。那个女子，叫作“婷儿”。突然有了一丝的恍惚，好像置身梦境一般，聂代泽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慢慢踱步，脑海中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蛋却是愈发清晰，或开心，或娇羞，或伤感，或狡黠……她的表情永远是那么生动。
不知不觉，好像梦游回忆般地，厨房已在眼前。
“王爷！”张婶正收拾着灶台，突然发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到了厨房外面，立马跪下行礼。
张婶的声音惊起了旁边一群干活的奴才，大伙儿都立马放下手中的伙计，跑到门口跪下行礼：“王爷！”
“不用多礼，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我就是来看看。”聂代泽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大伙儿这才缓缓起身，又忙起了手中的工作，只是眼光总是游离着，大家都好奇着这么晚了，自家王爷到厨房来干啥。
聂代泽缓缓地走着，目光落及厨房的每一寸角落。厨房里的各个物价都整齐地摆放着，有条不理，干净整洁。可是此刻，聂代泽却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刺眼。他宁愿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一片狼藉的厨房。可是，到处都很干净，整齐划一，一丝不苟。
似是最后的挣扎，聂代泽问道：“张婶，今儿王妃做点心的时候，你帮衬着点儿没？”
张婶又一下子跪了下去，不知道王爷这么问自己是何用意，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王爷，奴婢本是想帮王妃的，可是，王妃把奴婢们都支开了，说是她自己来就行。奴婢就在一旁看着王妃做点心，想着可以给王妃打打下手。不过王妃的手艺可真是好，做起来比师傅们都熟络多了，还好看。”
听了张婶的话，聂代泽半晌没有反应。
张婶以为自己说的哪里不周全了，又道：“王爷，比起上次，王妃的手艺可真是精进了好多，刚见时，奴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妃如此手艺，真是我们王府的福气。”
聂代泽还是沉默，跪在地上的张婶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低低地埋着头，张婶一动都不敢动。
好半晌，才听到聂代泽微微叹了口气，道：“起来吧。”然后转身，离开。
外面的明月依旧，聂代泽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王府的长廊，抬头看向天空，深蓝的天幕此刻凝重地让人窒息。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一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细长，细长到一阵微风吹过，好像就要吹散了这模糊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