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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先放开我,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不放,一放开你就会跑掉了。”

“放心,我不走,你睡觉吧,我就坐在这里。”

“反正这床够大,你也上来躺着吧,累了一天了。”

我没好气地说:“不要,你也知道我累啊,知道还天天不吃饭,把自己的胃也搞坏了,害我三更半夜没得睡觉要在这里陪你。”

“谁叫你们天天在我面前扮亲密,我伤心失意,只好夜夜买醉。”

“你居然还喝酒?真是自讨苦吃。”

“你都不理我了,我再珍惜自己的身体又有什么用呢?好辰星,你回到我身边吧,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吃饭,不抽烟不喝酒,咱们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你胡说些什么呀,再说我真的要走了啊!”

“好,我不说了,你还是躺上来睡吧,我保证一定规规矩矩的。”

“好吧,你过去点。”顾慕风乖乖地让了位置出来,果然是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一张床上躺着,心底里竟有一丝温馨宁静的感觉,恍若隔世。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刚想坐起来,才发现右手被人牢牢握住,都已经有点僵硬酸软了,即使是睡梦中顾慕风也仍然紧紧地握住我不放,我轻轻挣了一下挣不脱,只好小心地坐起来。看了看他的另一只手,药水已经打完,针头也拔掉了,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正搭在被面上。

我轻轻给他移到被子里,掖了掖被角,在晨光中仔细端详着他的睡颜,小说里都爱说男人睡着了像个孩子一样,此际的顾慕风也像是一个刚刚得到心爱的糖果的小孩,喜不自禁又患得患失。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阴影,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触那比一般女孩子还长还翘的睫毛,蓦然,那睫毛颤动几下,他随即睁开了眼睛,我连忙故作不经意地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枕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早啊!”他说。我努力想挣开他的手掌:“你先放开我啊,我要下去。”

“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我要上厕所,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吗?”我没好气地说。

“好啊,刚好我也要上。”他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先去吧!”

“你在这儿等我,哪里也不许去。”

“行了,你快点。”得到答复,他才一脸不放心地松开我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为什么说好分手的两个人兜兜转转的又到了眼前这个局面,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董飞扬,他已经到了我宿舍楼下,问我准备好出门没有。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本来说好了跟他一起去参加青年志愿者协会启智队的活动的,已经到了约好出发的时间了。我只好告诉他我现在有事在外面,赶回去怕时间来不及了,要不干脆各自去约定的地点会和。

挂了电话我匆匆收拾好书包,一转身却发现顾慕风幽幽地站在身后:“不是说好不走的吗?”我有点着急地说:“我现在真的有事。”

“我生病了你也不理我?”

我正色道:“第一,你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随时可以出院,根本不需要人陪;第二,我昨晚送你来医院又陪了你一整夜,我觉得已经是尽了作为一个普通朋友最大的道义了,现在我确实是有事要离开,你没有道理拉着我不放。”

顾慕风一把扯住我的袖子:“我不管,你要走的话我就一天都不吃饭,最好饿得胃出血。”我哭笑不得,这样一副耍赖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上市公司总裁的模样,根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小屁孩。

“悉听尊便,反正饿的不是我,疼的也不是我。”

他索性上来从背后双手抱住我的腰:“总之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不让你走。”我挣不开,只好说:“答应你什么?”

“跟我在一起。”

“不行。”

顾慕风身子一僵,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不说话,也固执地不肯松手。

“不过,我可以答应让你重新开始追求我,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真的?”顾慕风转到我的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狂喜。

我点点头:“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是要去见那个姓董的小子吗?”

“他叫董飞扬,现在也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沐辰星,你一脚踏两船。”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让我踏的。”

“哼,你不用激我,我才不怕那小子,他争不过我的。”

“自大狂!我真的要走了。”

“我送你去。”

“不用,我答应让你追求我,不过是从明天开始。”

“啊,怎么这样啊?”顾慕风有点泄气地说。

“怎么,不服气吗?”

“怎么可能!您慢走,再见!”

我不再跟他啰嗦,背起书包就走,刚才那番话虽然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真情流露?昨天晚上躺在他的身边,内心竟然觉得无限安稳,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飘荡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就好像在《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抱着被周芷若抓伤的赵敏在路上走,只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永远也不要停下来,我也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就这样直到永远,也未尝不可。

有这么一个人,他战胜了成千上万的竞争者,来到这个世界上,恰好生活在你所在的这个国家,这个城市,于千万人之中恰好与你遇上了,在时间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哪怕失之毫厘也会谬以千里。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没有天灾人祸、没有疾病也没有任何意外造成我们之间的阻隔,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难道我仅仅就因为自己的不安全感,由于那未知的或许会伤痛的未来,就这样放弃了这段难得的缘分吗?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是否会扼腕叹息?其实即使是门当户对或者两小无猜的恋爱,谁又能保证将来就不会有矛盾,不会因各种原因而分手呢?

既然这样,为何不好好把握眼前看得见的幸福呢?哪怕只是几年或短短的几个月,毕竟也是今后一段值得怀念的记忆。

至于董飞扬,套用一个老话,他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偏偏不想要。也不是没想过要尝试一下,可是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另一个人就怎么也进不来了,拖着人家做了这么久的疗伤驿站,真是过意不去啊,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最后也只能选择让自己快乐!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我跟董飞扬是一对,我们在人前也没有明确的否认过,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跟我说过那几个字,我也没有,就是那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暧昧着,我知道这很不好。请原谅一个刚刚失恋的女生心底那点虚荣与自私吧,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顾慕风,如果我一直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和认识不久的一个优秀男生,在一切尚处于朦胧阶段的时候,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享受着男孩对我的好,刻意忽略那些暧昧的小心思,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对吗?

不是不愧疚的,每次面对他温柔而清澈的眼神,我都觉得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坏女人,偏偏又上了瘾般戒不掉,譬如此刻。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我对自己说,早就约好了的,放人鸽子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事。

前几天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边好像挺吵的,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哭闹不休,他温言软语哄了半天,才平息下来,我开玩笑说:“刚才你那样子可真像一个好爸爸在哄孩子呀,难道你在外面偷偷生了个孩子藏着?”董飞扬告诉我,那是一个叫涛涛的十五岁男孩,可是智商却只有三岁,是董飞扬在参加青年志愿者协会启智队活动的时候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特别投缘,平时就爱粘着他,也特别听他的话,刚才不知怎么的惹急了大发脾气,父母怎么也劝不听,只好打电话给董飞扬,才把他给劝得安静了下来。也正是因为牵挂着涛涛,平时再忙他也会尽量抽出时间来去看看他。

我对此非常好奇,所以当董飞扬告诉我他周末会去彩虹里参加活动的时候,我便央着他带上我,于是有了这一次的约会。

我跳下公共汽车,向路边卖报纸的阿姨打听彩虹里的具体方位,阿姨笑了笑,斜指前方一条小小巷子,小巷古朴安静,两边都是有了一定年岁的老房子,却也干净整洁。彩虹里,真是一个美丽的让人充满童话般幻想的名字。

位于彩虹里的七彩启智服务中心,是隶属于青年志愿者协会启智总队的一个小小服务中心,平日里附近社区家里有智障儿童的家庭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由义工带着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学习一些基本的生存本领等,每到周末,志愿者们都会过来组织活动,也是这些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这些都是董飞扬告诉我的。

此刻他就站在巷口带着他的招牌阳光笑容等我,穿着一身已洗得发白却仍然干净整洁的校服,背着双肩书包,让人原本有些疲惫的心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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