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都能够抛弃的人,该有多薄情,他是知道的。
他父亲有多在乎他哥哥,就有多嫌弃他,对于这条命,最后也只是剩下这条命,需要谢谢他,让他活着,以他喜欢的方式,不打扰的方式。
时间若会有什么会不被遗忘,大概就是被大部分人遗忘着的,而又时刻存在被任提起的亲情了。
如是能选择出生,他一定不会是选择在这么一个薄情的家里,运筹帷幄到放弃了家庭,放弃了一切的男人,就连他唯一的妻子,都是不允许有一丝偏差的。
路异很少看见他母亲,很小的时候见过,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不曾回来,她亦然不曾去见过他。
薄凉的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他所见到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以回报为前提,不会做亏本生意,站在顶端的人,不允许偏差啊,哪怕是一点,曾经,他也是呢个偏差,可是后来,他变成了另一个偏差。
代替这另一个人的偏差,时间不宜曾告诉他,父爱为何物?也不曾告诉他母爱为何物?只是告诉他应该怎样生存,不该去做什么,不碰禁忌。
他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没有了,没有父爱没有母爱,只有麻木的,机械性的学习,不断的学习,不去想别的。
陆思齐是他世界里的一道光,一直照亮着他,慎独,自谦,大学里的句子,所有的一切来形容他刚刚好。
明明拥有了全世界,不焦躁,不自傲,也不自负,他就是一道光,照亮着别人,看到自己的优势也看到自己的劣处。
他以前不懂陆思齐在提起莫斯时候的眼神语气,那是一种无比放松的状态,温柔,精神,自在。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世界缺失了什么,朋友,解黎,好像也够了,而那不部分,他不曾想象更不敢奢望的,他也让自己不去想。
但他后来懂了,栋陆思齐为什么喜欢莫斯,为什么喜欢去她家补课,为什么提起莫斯家里的时候比提自己家还要幸福,那是真的幸福。
自他第一次去莫斯家的时候,他就被震撼到了,那种沟通方式,那样的聊天方式,像朋友一样,聊天,玩笑,那是他一直不敢想象的,哪怕是现在,被重视着,都不一样。
包括老莫结婚,对方还是她的好朋友,即使这样,莫斯和邹邹还是笑着祝福,自己买房出去住,互相牵挂却不打扰,他很羡慕,他想要这样的幸福。
那是他不曾感受到的,第一次这么渴望得到一样东西,不存在的东西,他缺失的东西。
大楼下有个人影走出来,旁若无人的甩动着手臂,大概是累着了,甩动的幅度也不大,红灯,不得不停下来等着,期间,不停的垂着肩膀。
莫斯伸手打了个哈欠,想起还要去雅阁吃法就觉得脑细胞都要死一堆了,这是谁约的饭局,为毛要她去?
最近住办公室让她休息的时间是够了,只是休息的质量有些不理想,要不是为了远熙和李眴意真的凑一对,为鼓励他们早领证,她才不愿意出来住呢!
还要被罗拉拉笑话,不过好在罗拉拉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自己就是个不想结婚的孩子,经常和莫斯一起住办公室,被家里催婚催到想分手也就只有她了。
绿灯了,莫斯摇了摇肩膀,摇着脖子走了过去,像是感觉到什么似得,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陆天大厦。
路异也是一惊,准确无误的对上她的眼睛,她站在马路中央呢,太危险了,急着他找手机。
下一秒,莫斯突然笑了,对着大厦的高层,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定格了几秒,便转身过去,继续走向马路那头。
站在马路上的人是走,站在楼上的人还心有余悸,但是想起她刚刚那个笑容,不由得心里一暖,她知道他在,她也在等他。
路异看着她突然就有些庆幸,还好她在这里,不曾离去。
晚饭也是在雅阁解决,自打下午进了雅阁就没出去的莫斯不禁有些不高兴,一个下午待在一个地方,这真的不是她的风格。
虽然这是必须要做的,可是待在一个地方不代表她不能干别的,比如整蛊别人。
李眴意是不可能的,虽然曾经也被莫斯列入名单,但是后来考虑了一下实际因素,几次之后就被莫斯拉黑了,整蛊的对象也就变成了刚回家的邹邹和洛离了。
这天洛离正好去了S市,邹邹不太想去,就待在了家里,没跟去,刚好就让莫斯钻了空子。
莫斯先是打电话叫她去了机场,说是要去接机,篌空回来了,于是邹邹就很欢快的去了,结果等了一天也没见着人,给莫斯打电话也只是说个飞机晚点。
邹邹一直记得莫斯的交代,怕篌空看不见自己,要穿着一套小黄人的衣服,去机场。
结果人没接着,却被人当做是免费照相的大头娃娃,陪人照了一天的相。
下午的时候杀到YOUNG找莫斯还被告知她真的去谈生意了,又问了一下篌空呢,罗拉拉哪儿知道篌空的事,大概记得她去了北京,就说大概要回来了吧,邹邹这么想着,难不成是真的,飞机晚点了?
打了篌空的电话又是关机状态,于是邹邹又抱着对不起她的心态去了机场,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晚上。
当莫斯送完最后一批吃饭的客户之后终于解脱了,摇着发酸的手臂往外走着,前台的小哥认识她,还关心的问她要不要叫代驾,被莫斯拒绝了。
这厮现在脑子就是一团浆糊,意识是清醒的,车子停在了车库,想着开车也不安全,于是选择了步行。
去哪里又成了一格严肃的问题,想到自己今天让远熙跑了两趟商场,又让她去淌了趟浑水,去南娱确定了和司马客的出场方式,要是晚上回家的话肯定会被李眴意怼到死。
家是暂时不能回了,老莫直接out,大米还在S市,可以去找邹邹,这么想着,莫斯就拨通了邹邹的号码,完全忘了自己白天干了什么。
偌大的机场,一个黄色的小身影就一直子等候厅等着,坐累了就站会儿,无聊了又打游戏,手机没电了还去买了断电宝,就是这样邹邹也已经让安检人员认识了她。
大概都以为看她年纪小,是为了等男朋友,他们也没人过来说什么,要不是她穿的这么扎眼,就这么在机场等一天,要不是等明星的花痴估计要被他们工作人员拎出去了。
邹邹嘴甜,会说话,不但没被拎走,晚饭时间还有工作人员为她买了一盒饭送来,可羡煞了旁边的人。
可她还是要继续等啊,于是只能开了游戏,莫斯的电话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打了进来,邹邹先是犹豫了一下,确定不是排位赛才接起了电话。
“邹邹?”莫斯轻声问道,好像吃的有些多了,又好像是喝多了,感觉走路有些轻飘飘的,踩不到底一样。
这样状态的她自然也没想到更没注意到自己不远处有个影子在跟着自己,不近不远,刚好够看见也不引人注目。
“嗯,篌空到底是从哪儿回来啊?怎么飞机晚点从早到晚上了都还没来?”
邹邹小声抱怨着,怎么回事?再等不到她就要给航空公司打电话了,有这么拉客人的吗?晚点这也太不敬业了。
“篌空?飞机?晚点?”
邹邹应声,“嗯啊,我都等了一天了!”
这头的莫斯眯了眯眼睛,篌空不是在北京吗?说好的明天回来的。邹邹,机场等什么?要等到明早才能接到人呢!
莫斯脑子转了一下,猛地想起来了,好在反应快没说出来,是她叫邹邹去机场的,差点又给自己添堵了!
“你没给她打电话吗?”
莫斯先发制人,那头的邹邹虽然有些懵,但还是很正经道,“打了电话,是关机状态,想着她应该是上飞机了,我就没再打了。”
关机?那是没电了吧!莫斯腹诽,“她飞机改签了,好像是该明天了吧。”
“明天?”
邹邹愤然出声,“开什么玩笑?我在机场等了一天,她说改签就改签了?要死啊?”
莫斯把手机移开了些,听着邹邹在那头骂骂咧咧的半天了,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也没说实话,只说喝多了今晚去她哪儿睡。
邹邹这会儿正一腔愤怒无从发泄,但听着莫斯说喝多了还是马上配合着说要来接她,让她发地址给她,原地等着她来接。
莫斯嗯了两声应下了,找了个最近的公交站牌下的座椅上坐着了。
抬头看一片褐色天空,点点星空,满是星星的星空,已经是初夏了,现在的星星很多,不再像是之前冬天那样零零散散几颗星星,现在的星星很多很多。
很好看,满天星光,莫斯突然就想起了以前,也有人陪着她看星星,一样的天,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有时候她会想,不是不想去宁市,而是自己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待着,那里会让她想起一切事情,而她不愿意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