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懿旨,宣佟三小姐觐见!”琴妈妈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快速且大声地宣读了懿旨,后将太后懿旨交到佟婧琬的手中,“佟三小姐,老奴就先告退了!”
佟婧琬揭下懿旨,她倒了一杯茶,凑到嘴边,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放下杯子叫住琴妈妈:“琴妈妈可是广西人?”
琴妈妈已经走出几步路,突然听到佟婧琬叫自己,她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有些不妙,却还是回头面笑心不笑地答道:“佟三小姐怎么知道?”
“哦?婧环最近听一个相熟的朋友提过琴妈妈的事情,突然想起来了,就问问琴妈妈你是不是广西人氏,家中有两个姐妹,年老体弱,还有两个爱好赌博的侄子?”佟婧琬重新拿起茶杯,端到嘴边喝着。
琴妈妈心里计量,佟婧环这个丫头何时对自己的事这么伤心,莫非她特地找人打听过她入宫前的身份了,她定定心,看着佟婧琬脸色不郁:“佟三小姐平日里还有喜欢打听人的喜好,老奴真是越来越惊讶了!”
佟婧琬笑笑,不在意琴妈妈的态度,她自顾自地说道:“我那个朋友还说,琴妈妈一向思念家中的姐妹,时常将自己的俸禄寄给她们度日!只是琴妈妈的两个侄子似乎有些不争气,不但不懂得赡养母亲,还总是变本加厉地变卖家中值钱的东西,拿到赌坊赌钱,总是血本无归,时常被赌坊的人打得半死,却仍不知悔改!”
琴妈妈的手开始发抖,她总觉得佟婧环跟自己说了这么久有的没的,一定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硬着头皮反驳:“佟三小姐的意思老奴不懂,老奴已经与家中久未联系,想着家中一直是难以度日,才每个月省下些许俸禄寄回去。至于侄子们的事,老奴还是听佟三小姐所言才知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的对面,佟婧琬指着位子让琴妈妈坐下,她眉头微挑,让琴妈妈总觉得她似乎胸有成竹,一定知道自己更多的事,琴妈妈捏紧拳头,微微发抖着坐在佟婧琬的对面,抓着茶杯不肯松手,只看着一层雾气慢慢冲着自己散发。
“婧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此特地问一问琴妈妈,不知道我那个朋友是不是认错了同名同姓的人!”佟婧琬一口气喝尽杯中的差,似笑非笑地盯着琴妈妈,“我那朋友还说,琴妈妈你每次寄给家中的银两少则十两,多则五十上百两,他很好奇琴妈妈你一个年俸禄五两的宫女,如何存到这么多的钱?”
琴妈妈壮着胆子喝道:“一派胡言,老奴清清白白,最多会寄回去一些娘娘们赏的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两,而且也不过是一年才寄一次!佟三小姐你的朋友可能是认错人了!”
佟婧琬不答琴妈妈的话,她继续说道:“我的朋友还说,琴妈妈上个月月底,曾去找外宫采购的福公公,拖他帮自己变卖一样首饰!奇怪的是,那个首饰价值两千两,婧环就在想到底是何种的雕花串珠金臂钏,居然这般值钱,比太后老人家的首饰有过之而无不及!”
“啪!”琴妈妈像是受了惊吓,手中的杯子不小心被她打饭,滚落到了地上,碎裂一地,她手忙脚乱地准备收拾碎渣子,被佟婧琬的一句话愣在当场:“琴妈妈,你说若是这件事被人告知太后,太后她老人家会是什么反应?”
琴妈妈突然舍弃碎渣子,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她全身都在发抖,拳头捏得紧紧地,给佟婧琬连连磕头:“佟三小姐,老奴一时鬼迷心窍,求佟三小姐千万不要告诉太后,否则老奴的这条命就没了!”
佟婧琬续了一杯茶,一本正经地开口:“琴妈妈,你这般糊涂,太后的东西岂是你能肖想的,你居然还将它变卖了,若是太后动怒,别说你这一条命,怕是你家中的姐妹侄子都在劫难逃啊!”
“老奴只是担心家中的姐妹无人赡养,侄子们又在赌坊欠下千两巨额外债,才一时恶胆心生,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求佟三小姐饶了老奴吧!”琴妈妈老泪纵横,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是因为悔过自新,还是因为她刚好跪在了茶杯的碎渣子上。
“好了,好了,既然琴妈妈你不是有心的,婧环怎么会去太后面前提这件事呢,婧环可不想欠着琴妈妈你一条命呢!”佟婧琬扶起琴妈妈,自动忽略了琴妈妈膝盖处的血迹,她用帕子遮住嘴,一脸贤良淑德,仿佛引得琴妈妈这般痛心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一般。
琴妈妈紧紧盯着佟婧琬脸上的表情,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冲着佟婧琬感激地说道:“佟三小姐今日对老奴的大恩大德,老奴毕生难忘,日后若是佟三小姐有事需要老奴,老奴一定万死不辞为佟三小姐差遣!”
佟婧琬若有所思地笑,直勾勾的望了琴妈妈一眼,那笑容毫无预兆,温柔却带着莫名的残忍,一时间琴妈妈心中毛骨悚然:“这个自然是好!以后还是得仰仗琴妈妈了!”
“佟三小姐,太后她还在泰和宫中等着您呢!”琴妈妈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佟婧琬,她已经潜移默化地将自己对佟婧琬称呼的“你”改成了“您”,可见她此刻对佟婧琬的敬畏。
佟婧琬笑容艳艳,伸出手让琴妈妈带路:“婧环这就跟着琴妈妈走,只是......”她突然停顿,让琴妈妈心中一阵紧张,急忙问道:“只是什么?”见到佟婧琬似笑而笑的表情后,又堪堪地低下头闭嘴不言。
“琴妈妈腿上受了伤,婧环想着要不替琴妈妈先包扎一番!”琴妈妈若是就这个样子回宫中,怕是太后一眼就瞧出端倪,她才会劝琴妈妈先包扎伤口,入宫之后,再换一套衣服便可,这样血迹也不会渗出来被他人察觉。
琴妈妈似乎没有想到佟婧琬是为自己着想,她心里有了一丝感动,千恩万谢:“那老奴就多谢三小姐了!”
佟婧琬摇头不语,让下人们带着琴妈妈下去包扎伤口,自己看向已经不知道何时默默走到自己身边的书萱,温声问道:“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手臂还疼吗?”
书萱早就在琴妈妈与佟婧琬交谈时,来到屋内,她一睁开眼睛就是寻找佟婧琬,待亲自看见能与琴妈妈谈笑风生的佟婧琬时,才宽下心:“已经好多了!小姐没受伤吧?”
佟婧琬动动手脚,让书萱放心:“无事了,你在家中好好休息,我去宫中见太后。”
“我也要去!”不是恳求,是陈述的语气,书萱静静地看着佟婧琬,眼中是不容置疑,她担心佟婧琬,害怕太后对她做出什么,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
“你呆在家中,若是我两个时辰不回来,也可以找暗影来救我不是?”佟婧琬努力劝说书萱,无奈书萱的眼神坚定,对峙许久,直到佟婧琬听见琴妈妈走过来的脚步声,才松口低声答应,“好吧!你既要跟着就跟着吧!”
一抬头就看见书萱喜悦的眼神,佟婧琬摇摇头,这个书萱总是爱小题大做,自己会没本事从太后那里回来吗?别忘了自己可是活了两世的奇女子哎!
宫中太后躺在榻上,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宫女们为自己涂抹指甲,她头上金钗晃动,在地上折射出耀眼奢华的光芒,嘴上的笑意蛊惑,虽然年纪四十,但是她有一种成熟女子的妖媚,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她是何等美丽,吸引了先皇的注意。
佟婧琬入泰和宫,便看见了太后这般的慵懒神情,本以为她不惜让内宫之人出外寻找自己是多重要的事,却没想过太后自己根本就不着急。
太后看见佟婧琬,抽出一只手让佟婧琬坐得离自己近一些,另一只手仍旧被宫女描绘着美丽的花图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哀家好些时候,没见佟丫头了。今天把你叫过来,可等耽误你的事了?”
佟婧琬摇头轻笑,一脸恭敬:“怎么会?太后召见婧环,婧环纵是天大的事也要搁着来见太后!”
“你这丫头,嘴可真甜!天大的事哀家又怎么能比呢?”今日的太后与往常不同,卸下了平日里的针尖麦芒,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不过佟婧琬知道,一切只是假象。
太后装,佟婧琬便陪着她装:“太后在婧环心中可是最高的,婧环无乱如何也会为太后做汗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