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接连死了三人,这让晚年礼佛的老太君心中很不安宁,听闻京都法华寺求平安是最灵的,便想寻个机会邀法华寺住持,来做场法事。
偏偏那法华寺的住持有个习惯,凡邀请他过府的人,必须是家中的主子,不论贫贱。大家世族都傲气,当家主母一般都不愿贬低这身份去纠缠一个和尚,所以派去邀请的不是小姐就是少爷。相府,一般这类事情都是由佟婧瑶去的,如今这情况只能换三小姐前往,一时间,让本就计划要出府的她,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在得到法华寺住持时间上的确认后,佟婧琬也不耽搁,直接行礼告辞。只是还没走到马车处,便听到身后有人在挑衅。
“哟,这不是相府三小姐吗?你这扫把星什么时候也能出府了?”这声音粗厚,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尖锐,很不悦耳。
佟婧琬今日出府目的便是找寻墨渊,一来,她想知道墨渊进宫的诊治结果,二来她想到一个可以缓解墨渊怀疑又能收获助力的理由。如今午时已过,她根本不愿浪费时间,故直接选择忽视,大步向前。
“佟婧环,你给我站住!”
前进的道路被挡,佟婧琬无奈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一身材壮硕的女子三两步跑到她跟前,叉腰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佟婧琬出生青楼,对京城一些八卦之事多少有些耳闻,其中尤以眼前这个最为深刻。
此女名庄欣,虽是庶出,却是西伯侯唯一的女儿。因从小酷爱吃食,体型比男人都要壮硕。可偏偏她不自知而后改,还心高气傲地要一个有权有势有貌的男子,只是一直未能如愿,早些年,她看中了一家贵公子,强逼嫁娶,公子不依又相拒不成,一怒一下便出家做了和尚。所以庄欣两个字,在大晋国一直是茶余饭后的笑资。
除此之外,佟婧琬还知道,这庄欣的生母出自赵家,跟四姨娘是一母同胞,想来是听了一些传言,找她麻烦来了。
“不知姑姑喊我有什么事情?”冷冷的语气,好似很不满自己的进程被耽搁。
好嚣张的丫头,庄欣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既知我是你姑姑,为何见了我不行礼?”说话间,庄欣那粗短的眉头动了动,活脱脱两条的蚯蚓。
佟婧琬莞尔,也不愿置气,直接微微福了身子,算是见了礼,旋即便要离开。
庄欣本就是想找茬,哪能容她这般离去,指着佟婧琬道:“你,你竟敢这么敷衍我?给我跪下认错!”
那壮硕的身躯,咄咄逼人的态度,一下子引了不少善男信女的驻足。
佟婧琬看着庄欣,面容带了一丝冷意:“错?我哪里有错!?”
“你自幼被扔在偏院,无人管教,但好歹也是丞相千金,该学的礼仪学不好,竟然还勾搭府中奴仆,若是我嘴碎,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如此下贱,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姑姑原来是担心这个啊,不过姑姑放心,婧环貌美,不愁嫁……”佟婧琬似是自言自语,却一句正中庄欣的心伤。
“你闭嘴!”庄欣那三节下巴因着这声低吼,颤了几颤,好不滑稽,只是那壮硕的身躯不经意推了佟婧琬一下,让她差点没站稳!
“你要是现在下跪认错,我便放你离去。否则休怪我把你跟府中家奴的丑事全部说出去,到时候,你可就再无容身之地了!”
佟婧琬却突然冷笑了一声。
这笑声突如其来,包含着几分满满的嘲讽,庄欣一愣。
“下跪认错?”佟婧琬突然跨上前一步,直直盯着比她壮硕近两倍的女人。
“我跟家奴的丑事?你觉得一个伤风败俗的小姐,还会被相府派出到这法华寺吗?”
“你不妨想想,你的好侄女为什么这次没有出府,又为什么我们相府会突然要寻这住持去做法事?呵呵,姑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你的自以为是吧!”
冷冷瞥了她一眼,佟婧琬继续道:
“还有,你要是想传,我丝毫不介意。我倒想看看,你这传出去,是会毁了我,还是毁了你那失贞的可怜侄女。”
这一番话毫不停顿的一句接一句的砸过来,原本气势逼人的庄欣顿时脸色大变,不由向后倒退了一步。
身边的冬儿也是一愣,小姐虽然不再沉默寡言,但是她从不知道小姐竟然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口才。
“你,你!你竟敢这么放肆!”庄欣的语调都有些不连贯。
佟婧琬轻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挑我麻烦,我还要笑脸相对吗?我今日叫你一声姑姑已经是礼数做尽,现在请让开,好狗不挡道!
说罢转身就走。
“佟婧环!”庄欣怒喝一声,“你竟敢辱骂我,我,我要……”
“要?要什么?要跟我爹爹告状?”佟婧琬猛地转过身,目中射出道道冷光,完全跟她那娇柔长相一点都不相符:“去吧,我倒想知道,你不过一个姨娘的妹妹,有什么在我堂堂相府小姐跟前说尊道长!”
一时间,庄欣双拳握的死死,含怒指着佟婧琬,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小姐,咱不跟她一般计较,也就个不得宠的……”庄欣身边的丫头轻蔑地看了佟婧琬一眼,正苦口婆心的劝着。
“啪--啪--”没有一点征兆,直接甩手上脸,只见那小丫头的脸上瞬间印上了十只手指印。
“我跟你家小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说罢,转身对着不断平抚胸口的庄欣道,“姑姑,最后送你一句话,有功夫替人担忧,不妨想想怎么把你自己嫁出去的好!”
“你!你!你!”一瞬间,庄欣一口气喘不均,就这么一直重复着一个字节。
佟婧琬懒得再作理会,唤了身后的冬儿,三两步就跨上了马车,她可没忘了自己这出府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