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堂甩手愤怒离开后,府尹张大人迅速做了陈词结案,他朝着宋玉作揖,“宋大人,这事儿便是这样结束了!”
宋玉点头,挥了挥手,府尹张大人也不想在这个朝堂上多待,便是离开了,所有人离去的时候,朝堂显得格外的安静,沈千寻站在宋玉的身边看着张勇流着泪抱着何夫人的尸体走出去,原本守在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在看到这一幕时,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或许真如他们所说,何少平这个人是死有余辜,何夫人杀了他反而是替天行道。
当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骆子苒走到沈千寻的面前跪下,朝着沈千寻磕了三个头,“草民多谢郡主殿下的救命之恩,今后郡主殿下若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万死不辞。”
沈千寻低头看着骆子苒跪下,许久才开口说道:“起来吧,骆公子,这件事……我不过是想要替你查明真相,不想让任何人枉死罢了。”
沈千寻的声音有些虚,大约是刚才被何夫人自杀的事情吓到了,溯雪走到沈千寻的面前,“郡主殿下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沉香楼离这里不远,殿下可要过去小歇片刻?”
宋玉蹙眉,冷声道:“郡主殿下千金之躯,那样肮脏的地方也不怕辱没了郡主殿下的身份?”言下之意,就是嫌弃溯雪的出身。
沈千寻抬眸看了一眼宋玉,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说道:“回去吧!宋玉!”
宋玉点头,牵着沈千寻的手走出了府衙的大门,溯雪站在他们身后,妒恨的盯着宋玉,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却不知,他身旁的骆子苒早已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轻声提醒道:“溯雪公子,他到底是郡主殿下的长随,邯郸城第一公子,身份尊贵,我们这样的出身与他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溯雪顿了一下,扭头看着骆子苒,风华绝代的笑了,“我倒是没看出来,骆公子还是这样心思灵巧的一个人,你不说我也知道,骆公子对郡主殿下也是动了心的。”
骆子苒脸一红,对着溯雪公子再次作揖,“今日之事,子苒也要谢谢溯雪公子的仗义相救,溯雪公子的恩德,子苒铭记于心。”
溯雪抬起手虚扶了一把骆子苒,浅声道:“骆公子不必多礼,你我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我们这样的人,说起来风光,可骨子里,也不过人那些权贵的玩宠罢了,谁不想为自己争取一份幸福?”
骆子苒没说话,心里却是认同溯雪的话,的确,他们两个人是同病相怜,所以都是最了解彼此处境的艰难,大约也是因为这个,溯雪才会出手帮他,骆子苒却不知,溯雪出手帮他的真正原因,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在沈千寻面前露脸的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拉拢一个有力的伙伴,骆子苒的才艺不凡,又只是一个伶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沈千寻和宋玉两人坐在马车里,她身上披着毛领斗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经过一条街的时候,看到张勇正抱着他的母亲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身后跟着的是何夫人的几个侧夫和儿子,因为何夫人杀了何少平,所以这些家眷都受到了牵连,虽然没有判死刑,但也判了流放,从此不得踏入邯郸城。
沈千寻掀开帘子看着这一幕,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张勇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回眸,盯着沈千寻的眼眸散发出滔天的恨意,仿佛沈千寻才是杀死何夫人的凶手,或许在他们心里,沈千寻就是逼死何夫人的杀人凶手。
沈千寻就那么看着张勇,并没有因为他这个眼神而逃避,宋玉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拉下帘子,沈千寻也没有继续固执,垂着眼眸有些失落的问道:“宋玉,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宋玉眼神闪烁了一下,平静的回答:“殿下只是坚持自己的处事原则罢了,若是殿下觉得这样是错了,那么一个王朝设立的府衙都形同虚设了,府衙的价值就是为了明察秋毫。这世上的事,都不过是因果报应,殿下不必自责。”
宋玉看了一眼沈千寻,继续开解道:“国家的立法在婚姻上对女人是极其宽容的,郡主殿下应该记得吧?若何夫人真有自己说的那么辛苦,那么她为什么不提出和离?何中堂纵然再位高权重,但这种事也管不了,可为什么何夫人一直没有提过,甚至还导致了今天的悲剧?郡主殿下可有想过?”
听到宋玉这么说,沈千寻犹如醍醐灌顶般的醒悟,似乎有些稍稍的宽慰了,“我知道,人性的贪婪和自私还有虚荣心在作祟罢了,何家终究是权贵,她是舍不得罢了。”
宋玉见沈千寻渐渐放下心中芥蒂,面部表情也柔和了几分,刚才看到沈千寻失落的模样,他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很是不痛快,却又觉得她终究是要经历这些去成长的,不是所有人家的女儿都要这样的残忍的成长,但沈千寻是郡主,郡主或许尊贵,但要面对的事情也比普通人家的女儿多。
宋玉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眼底划过一道幽光,“郡主殿下,摄政王府到了。”
沈千寻透过窗帘,抬眸看了一眼摄政王府的大门,想到临走的时候,南宫寒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突然有些头疼,她会消失吗?她自己都不知道。
“回侯府吧!”沈千寻沉默了片刻,给了这么一句话,宋玉眼底波光流转,薄唇浅笑,“好!”
马车很快便是调转了方向继续行驶。
南宫寒就坐在书房里,烛火已经挑了三次,沈千寻还没有回来,厨房的饭菜用热水温着,宋楠持剑带着一股寒露敲门而入,“王爷!”
南宫寒下意识的放下书,朝着宋楠的身后瞥了一眼,却是空空如也,却没有主动去问,宋楠也猜到了南宫寒的心思,沉声道:“郡主殿下回侯府了!门房那边说,之前看到郡主殿下的马车停在门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离开了。”
南宫寒的眼底一片阴骘,再次拿起手中的书,冷冷的吩咐道:“摆膳吧!”
宋楠有些不甘心,“王爷,我去找郡主殿下问个明白,为何就过门而不入?”
南宫寒面色淡淡,波澜不惊,没有回应宋楠,宋楠转身便是离去,这架势分明就是去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