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善有些诧异地抬了头,对上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
“媳妇……明白。”虞知善知道,这是文鸢为了她和季少游的关系着想。
“明白了?”文鸢问道。
“明白了。”虞知善含笑道。
“我不是你的亲娘老子,你们夫妻自小生活环境、家庭关系也大有不同,一家人相处,难免有些磕磕绊绊,有时候,恨不得想发疯,可是过了那个阶段,大家的关系又能上一个台阶。我不指望你能像孝顺你父母那样孝顺我与将军,我只希望你们夫妇过得好,至于我们,只不过是外人罢了。”文鸢道。
虞知善很少听文鸢说这么多话,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文鸢并不打算让虞知善接话,接口道:“就像一顿早饭,我等了你半天,等到你连碗里的粥都喝尽了,也没有听你说出一个苦,这便是你我的交流不到位了。”
虞知善点了点头。
“去吧,以后有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比私底下使坏要好多了。”文鸢摆摆手,示意虞知善离开了。
门外早有一个仆妇候着,怕虞知善找不到回去的路,专门走在前面带路。
是啊……要怎么和季少游相处呢?
虞知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冯氏又是什么人呢?
“少奶奶,这个冯氏,还阔绰得很呢。”四月出了院子接虞知善进屋,在路上悄悄道。
“怎么个阔绰法?”虞知善皱了皱眉。
“今儿早上刚回来说,没见过我们,给我们二人一人一个红包,都是二两的!”四月吐了吐舌/头。
二两银子其实四月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冯氏随手给两个外人丫鬟二两,让四月到底有些不适应。
“她月例是多少,你可知道?”虞知善问道。
四月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不过也就区区四两而已,二两二两的赏,还不早就倒台了呢。”
虞知善点了点头:“也许是想巴结你们呢?”
“少奶奶又说笑了,要巴结的人是您!”四月道。
“我有什么好巴结的?”虞知善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她与我其实是敌我关系,若是我受宠,她的日子自然也是不怎么好过的,若是我不被大爷看在眼里,说不定被看在眼里的可就是她了。”
四月摆了摆手:“也许不是您,也不是她。”
“哦?”虞知善转身坐在了一张圈椅上:“你听说什么了?”
四月微微一笑:“论阔绰,是没人能跟您比的,我花了两个钱,就听到了一些事,少奶奶不会怪罪吧?”
虞知善瞪了一眼四月:“怪罪?怪罪死了,怎么样,你高兴了?”
四月也笑了:“小姐!”
“叫我什么?”虞知善眉毛一皱。
“少奶奶!”四月大声道。
“这还差不多,说吧。”虞知善笑道。
“我们从几个老嬷嬷嘴里听说,当初,咱们大爷,其实也跟一个女子订过亲。”四月脸色严肃了起来。
“哪里的女子?”虞知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不知道,只听说不是咱们京城人,仿佛也不是什么可以娶的,咱们老爷查清了什么东西,坚决不让那个女子入门。”四月道。
“嗯,然后呢?”虞知善问道。
“那个女子就走了,听说被别人娶了,没过半年就死了。”四月道。
“死了?病死,还是有人害死的?”虞知善问道。
“这就没人知道了。”四月摇了摇头:“听说咱们大爷自那之后,不近女色,冯氏就是个摆设,我怕您……”
看着四月为难的笑脸,虞知善笑了:“我还巴不得当这个摆设呢,你以为我有多喜欢他。”
“对了,鲁妈妈说,你们昨晚,昨晚……”四月憋红了脸,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关键字来。
虞知善冷笑一声:“累成那个样子,能做些什么?”
“少奶奶!”四月扭着脸,声音转了个九曲十八弯,比唢呐还悠扬。
“行了行了,少说这些废话。”虞知善摆摆手。
“这怎么能是废话?”四月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是废话了!”虞知善白了四月一眼。
“鲁妈妈说,不……不那个,就不能怀孕……不能怀孕……可不是就不能生儿育女,不能生儿育女……”四月说不下去了。
“你记不记得,咱们太太的姐姐,我的亲姨妈?”虞知善问道。
四月被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记得,是贤妃娘娘。”
虞知善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我问你,贤妃娘娘可曾留下一男半女?”
四月不明就里,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曾,若是留下了,也不至于……”
虞知善摆摆手打断了四月的话:“现在不说什么至于不至于,我就问你,四月,你说,贤妃娘娘在的时候,宫里可曾有人比她还风光,还得宠?”
“那怎么可能?那时候,咱们府在京城里也是风光无二的!”四月自豪道。
“所以,受不受宠,与生儿育女有没有关系?”虞知善问道。
“没有……”四月摇了摇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可是不一样的,皇上有好多好多妃子,还有皇后,他有好多好多儿子,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可是冯氏已经是个摆设了,如果您……”
“只要我受宠,难道还要当个摆设?”虞知善微微一笑。
“可是您……”四月不忍心打击虞知善。
“你是说,我不可能受宠?”虞知善问道。
四月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虞知善微微一笑:“四月,这就是你想错了。”
“我想错了?”四月瞪大了眼睛。
“曾经,太太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活不下去了。”虞知善眼里掠过一丝恨意。
“太太……”四月也红了眼眶。
“可是现在,我不是过得好好的?”虞知善眼里铺满了笑意。
“不是说你日日哭泣,死了的人就能复活,就能在九泉下享受,人死万事空,活着的人若是好好的,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虞知善说道。
“可是……您这么认为,大爷他……”四月又开始为难了。
“我都这么认为了,难道还能不让他也这么认为?”虞知善笑了。
“放心吧。”虞知善拍了拍四月的肩膀:“这只是第一步,我还要复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