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对方的事情,一概不问,你忘记了么?”
周瑾炎苦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个很有个性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你的跟随者就是了。”
往景仁宫中去的时候,苏云遥想了很多,自己和周瑾琛之间的缘分是从周瑾钰这里而起的,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可能也会终于这里呢?
苏云遥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周瑾琛了,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现在她一个人掌管着食楼的产业,周瑾琛算是完全将这家店面让她来经营了,这种信任感有的时候是比什么都还重要的存在。
苏云遥还沉浸在自己的印象中,突然看到了前方白墙的投影下,有个黑影迅速地闪过了。
“谁?”
苏云遥小声地说道,景仁宫这个地方向来都是很偏僻的,后宫中的人总是唯恐避之不及,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在这里游荡呢。
苏云遥三下五除二地走上前去,伸手就将那个藏在暗处的影子给揪出来,可是这个人却是让苏云遥大惊失色:“书原,怎么是你?”
书原穿着一身的黑色,额头上还冒出了细碎的汗珠来,他低着头,说道:“是我,苏大小姐,您总算是来了。”
随后,苏云遥就跟书原来到了景仁宫中,周瑾钰单薄的身子在床榻之上,显得十分地瘦弱,刚才书原已经将丽妃到景仁宫中的事情告诉苏云遥了,苏云遥之前就和周瑾琛说过,总觉得这周瑾钰所得的噬心蛊就是他身边人做的,如今听了书原这么一说,更加地不安。
“丽妃见过了六皇子之后,本身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书原回忆了一下,而后说道:“奴才是觉得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但是转念一想,丽妃娘娘那段时间为自己的长相所苦,一时之间气血不行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对噬心蛊这种东西知道多少?就能下了这样的判断?”
苏云遥揶揄道。
书原忙说道:“这要是要说起妙手回春的本事,普天之下也找不出来比您稳妥的第二个人了,只是奴才是担心,六皇子本来就体弱多病的,这会子又是这样的高烧不起,岂不是要完蛋吗?”
“非也。”
苏云遥说着,已经慢慢地将周瑾钰卷起的袖子给放下来,笃定地说。
从前苏云遥就和周瑾琛苦恼,这个在身后的黑手若是不主动出击,他们无论多么地努力,都是徒劳无功,想不到,这个人自己按捺不住了。
“二皇子什么时候回来,这件事情很重要,需要马上告诉他。”
苏云遥说着,手指头已经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书原说:“这个倒是说不准的事情,但是明天马上就有一只飞鸽要送到二皇子那里去,若是苏大小姐您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不妨就修书一份,让二皇子知道如何?”
苏云遥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是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少女,哪里有给别的男人写信的道理?”
书原自己也是个性格开朗且素性而为的人,他着急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苏大小姐还在想着这些事情呢?若是二皇子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果当真是要不堪设想了。”
苏云遥说道:“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我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仔细地告诉二皇子才是。”
如此,苏云遥才将她对于整件事情所有的猜测都写在了书信中,这是苏云遥第一次给周瑾琛写信,虽然为的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但是苏云遥仍是小心谨慎地书写,不至于让周瑾琛从这件事情中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这飞鸽什么时候能到?”
写好了之后,苏云遥将信件装在了信封中,顺口问了一句书原。
“多则三四天,短则一两天。”
“这样就好,这几天我的以管理头正好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在这宫里头照顾六皇子就是了。”
“您真的要这么做么?”
书原明显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云遥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好?”
书原摇了摇头,若是从私心里说,他可是巴不得能够让苏云遥在宫里头的,只是在周瑾琛走之前,他对书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不能让有损苏云遥声誉的事情出现,如今苏云遥若是要留在宫中,是不是会让别人非议呢?
“奴才只是觉得这样一来是不是对您的清议不好,毕竟如今没有别人完全地站在您这边,您势单力薄的,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闪失,奴才可是担待不起的。”
“谁要让你替我担待了,你放心,丽妃那里,我已经是说好的了,如今她还有求于我,自然不敢与我太过于较劲。”
听了苏云遥如此自信的话,书原才稍微地放松了心情。
因此从第二天开始,苏云遥就在景仁宫中的偏殿住下了。
而周瑾然这边,他原本还以为丽妃这一次差点毁容,定是要扒了苏云遥的皮,可是想不到,苏云遥不过是四两拨千斤一般地,就将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危机都给解除了,而他也听说如今苏云遥就在宫中,心里头对这个对手是又爱又恨,也决定会一会她。
“姑娘好兴致,都说这后宫之中最是龙潭虎穴,可是偏就是你,还有心情在这药园里头摘草药。”
周瑾然对苏云遥每天的行程都是掌握的一清二楚,早早地就在药园里头蹲点了,果然,到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看到苏云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苏云遥看了一眼,是周瑾然,她的眼角就慢慢地浮现出了笑意来:“我不过是个大夫,做大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死扶伤,也不管是什么在宫廷里他还是在民间,倒是四皇子,终日游手好闲,难道是对的?”
这么说着,苏云遥就好像是完全没有管周瑾然还在他身后一般,蹲下身来采摘草药了。
“我这个人本来就是闲散惯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周瑾然看着苏云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理由地想要怜香惜玉了起来,苏云遥莞尔一笑:“对了,我忘记了,四皇子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伤别人性命的事情了,所以对于家国大事,恐怕是从来就没有伤心过的吧。”
“你?”
周瑾然冷不丁地被苏云遥这么折辱,一时之间觉得生气,可是很快的,他又镇定了下来,只说道:“反正在你的心里头,我这种人本来就不是好人,我看我也没有什么必要和你辩解了。”
“四皇子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道理,其实从一开始,你就选择错了攻击的对象了,我与二皇子无欲无求,再加上一个六皇子,都是对你的地位最没有威胁的人,你何必要苦苦相逼呢。”
周瑾然冷笑道:“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呢,苏大小姐怎么就将自己看成了周瑾琛的人了?你这种的痴心,也不知道哥哥知道还是不知道?”
苏云遥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突然之间戳中了,她连忙掩饰了自己的神情,说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你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自己什么时候咄咄逼人呢,实际上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苏云遥和周瑾琛之间,就好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一样,可以将他们紧紧地拴在一起,可是自己有什么呢?
路梦不过是自己身边言听计从的一条狗,他就算是想要和别人倾诉,路梦也听不清楚,若是自己这辈子能得了苏云遥这样的朋友,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咄咄逼人,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云遥嗤之以鼻,她的手指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是在不断地勘测着哪一处的草药是最适合的,但是眼神中分明是已经流露出了清冷的光了。
“若是要说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倒是觉得四皇子你是最没有资格训斥别人的。”
苏云遥想到了之前周瑾琛与她说出来的种种猜想,心里头觉得淡定和坦然。
“我?我不是十分安生地守着自己这没人头疼爱的位子么,你看我花天酒地的,多么适合别人对我的冷漠看待啊。”
苏云遥已经分不清楚,这周瑾然和她说这样的话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了,她原本以为周瑾然会玩世不恭地说出这话来,但是如今听着,倒是觉得他的语气中有很多的辛酸和无奈了。
“那这条路也是你自己选的,再说了,四皇子这么聪明的人,说不定做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也是不一定的。”
苏云遥说着,已经缓缓地站起身来,期间,她趁机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小腿。
“我吗?你觉得我有这种能耐?那看来我还是应该高兴的,竟然有人这么看得起我。”
周瑾然说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来。
“您到底有没有做过,那是您的事情,但是我想说的是,善恶终有报,若是您不能够少做恶事,那么总有一天,所有的怨恨都会找到你。”
周瑾然微微一笑:“我也希望你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要总是听别人说什么,自己就接受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些言论应该是学到了周瑾琛的精髓吧?”
苏云遥默不作声,她的眼神中带着依稀的星辰,其实对于苏云遥来说,这个世界将要变成什么样子并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个世界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有多少?
她从来也不奢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可是如果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这么草率和粗暴地对待别人的命运,她会生气。
“毕竟我今天来这不是为了和四皇子您吵架的,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苏云遥的药筐中已经有许多的草药,周瑾然看着苏云遥这么决绝的样子,心里头突然觉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