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周瑾琛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虽然说手里头已经在拿着绷带和药水了,可是就是站在那里不敢动弹,苏云遥觉得自己的全身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地禁锢住了一样,等到这一条血管最后一点血液滴在碗里头之后,早就是软软地坐在椅子上了。
“现在怎么办。”
周瑾琛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苏云遥,苏云遥说道:“你快去将这血液用素纸给蒙上了,不要让它过分地与空气中做接触。”
周瑾琛着急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问你这一碗血怎么办,我是在问你,你的手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苏云遥看到周瑾琛这么焦头烂额的样子,早就是有些想笑了,她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你用真气先帮我封住一些主要的穴位,再用绷带小心地缠绕一些在上面,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样子真的可以吗,我看你的手腕上出血量还是有点大的。”
周瑾琛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掏空了一样,虽然嘴巴上怀疑苏云遥的方法,但是仍然是火急火燎地去做了,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还要再伤害一次苏云遥,自己的内心会多么地痛苦。
“你照做就是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么?”
苏云遥说着,已经坐直了身子,脑海中在不断地闪现出了自己从前吃苦的画面。
她曾经为了周全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委曲求全过。
如今,能被一个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心疼着,也算是善恶终有报了吧。
这么想着,苏云遥的身子慢慢地变得温热了起来,手腕上的血液也慢慢地没有四处奔流的势头了,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苏云遥觉得自己恢复了力气。
“好了,我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只要是我安心休养,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么说着,苏云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任凭疼痛的感受在全身窜来窜去。
有的时候疼痛与孤独总是相伴而生的,不过也只有在肚子孤独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地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就从自己的府上给你调配人参和灵芝,你自己看着剂量服用,如何?”
苏云遥稍微地用手指尖将头发拨弄了过去,说道:“我自己就是开医馆的,还需要你给我配药吗?”
周瑾琛低头道:“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你总不是要连这样的盛情都要推辞?”
苏云遥只好放软了自己的语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好吧,只是有一件,人参是不用了,灵芝一个月送以两来,就已经是够够的了。”
周瑾琛道:“一个月才一两?这怎么能行?要我说,这也应该按天的分量送过来吧。”
苏云遥有些无可奈何:“你以为这样的东西是多多益善的么,非也,只有合理地搭配了之后才能事半功倍,若是按照你这么胡吃海塞的话,说不定不出一个月,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么说着,苏云遥的眼睛已经飘到了刚才盛满血液的杯盏里头了,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说道:“好了,现在我可以仔细地看一看在六皇子的血液中到底有没有噬心蛊这样的东西了。”
周瑾琛这才想起了这件事情,他连忙将盖子打开,果然,在刚才的沉淀之后,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血液中有黑色的固体。
苏云遥将手指头伸到了杯子中,然后将蘸了血液的手指头,放在烛火下细细地看了。
“就是噬心蛊了,而且这丽妃也真是心肠歹毒,他不但是用了噬心蛊,还用了双份,所以就让六皇子在有天生弱症的情况下,更加加深了自己的病症。”
苏云遥虽然是云淡风轻地说这样的话,但是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要扫到周瑾琛的身上了,其实这个结果是她思索再三的情况下说的,为了让周瑾琛清楚地认识到他是存于什么处境之中。
“这个毒妇,害我的还不浅么?”
周瑾琛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苏云遥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怜悯的意思,终于还是说道:“事到如今,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报仇,其他的事情多想也是无济于事。”
“我知道,只是想我这辈子终没有害过谁,却要被这毒妇所害。”
苏云遥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而后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在穆武侯府中也是这样的景象,甚至是过犹不及。”
周瑾琛苦笑道:“想不到我们还有这么相似的地方,这个朋友,我们是做得太晚了。”
有淡淡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弥漫开来,苏云遥突然觉得有些冷了,虽然是想要和周瑾琛有进一步的接触的,只是体力早就不支,头也慢慢地变得眩晕了起来。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二皇子走吧,若是再晚一点,就要被别人看出端倪了。”
听了苏云遥说出这样的话,周瑾琛有些失落:“就这么想要我走吗?”
苏云遥道:“我从来就是这样的,并没有变过。”
是啊,苏云遥什么时候变化过呢,倒是自己,在不断地配合着苏云遥,有了心思渐好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这一碗的血,我先带走,若是日后用得上的地方,也可以拿出来使用。”
苏云遥皱起了眉头:“若是皇子真的想要保存的话,还要密封之后放在冰窖之中。”
周瑾琛浅浅地说道:“这也不难,反正你之前已经教我用制冰之术了,我放在那里头,如何?”
苏云遥笑道:“当真是极好的学以致用了。”
周瑾琛知道苏云遥这就是在打哈哈了,自己也没意思地说道:“那我打扰你休息了,你自己当心。”
这么说着,便是一个轻巧的起身,往窗外腾飞而去了。
苏云遥站在屋子里头打量了许久,最终还是露出了淡淡的一个微笑,转身去了。
第二天早上,清苒在帮苏云遥梳妆更衣的时候,看到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的血痕,她有些惊慌地说道:“这是怎么搞的,难道说是上一次苏灵韵到溪云苑中闹腾的时候有的?”
苏云遥无所谓地瞥了一眼,说道:“这有什么,我平日里要受的伤可是比这多了去的。”
清苒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因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夫,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委屈地说道:“小姐,您总是这么说,完全不顾及别人担心你的心思,您自己是没什么的,但是在别人看来,可是天大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清苒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苏云遥的眼前闪出了周瑾琛的样子来,两个人之间竟然这么相似。
“我说什么没有什么关系,就没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急赤白脸地做什么?不要白白地失掉了自己的身份。”
苏云遥说着,再看一眼镜子,已经是医女的打扮和身份了。
“对了,外头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自称是江湖郎中,但是看那俊俏的样子又和郎中搭不上边。”
“这种人只要告诉官家,让他来操持就好了,你和我说做什么?”
苏云遥不明所以。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男人难缠的很,说是要与府上懂医术的比试一番,看来,这矛头是直接对准了您的。”
苏云遥冷笑道:“恩,如此,最近找我踢馆的人倒是少了,我也不怕再会一会他。”
这么说着,苏云遥就已经和清苒慢慢地走到了正堂,一般说来,都是在这里会面的。
那个人逆光站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玉树临风的样子,倒是有一些风流倜傥的意思在。
苏云遥咳嗽了一声,来人转过来来,四目对视之间,苏云遥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是有点面熟的,竟然好像是在梦里头看到过一样。
“我穆武侯府的房门一般不会亲自给外人敞开,只是我看你是从溪云苑的侧门进来的,看来你是知道我这一行的规矩,说吧,要和我比什么?”
风轻的唇齿之间慢慢地生出了淡薄的笑容来,他沉沉地说道:“大小姐就是秉承着这么直接简单的待客之道么?”
苏云遥的没眉目轻扬,然后说道:“你不请自来就不算是客,再说了,若不是因为本姑娘今天心情不错,怎么还会有你进来的时候?”
风轻缓缓地笑了,果然,这倔驴脾气和姐姐是有一点相似的,而音容笑貌之间,也是有惊鸿一面,他对苏云遥的身份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如果能够现场确认的话,就可以更加笃定。
索性今天,风轻就铤而走险,与苏云遥在光天化日之下相见,也算是了了自己心里头的一桩心事。
“可是你这东北角开着的这个门,地面是微微向内凹陷的,如果不是为了广招贤人,我还是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了。”
苏云遥稍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玩世不恭,且行事方式波云诡谲,她跟清苒说道:“你,去,给我沏茶来。”
风轻笑着说道:“丫头,我要和这位小姐一样,喝上好的普洱茶。”
苏云遥冷漠地浅笑:“你怎么连我喜欢喝普洱茶这样的事情都是知道的?你到底是来和我比医术的,还是要来和我比看人心?”
风轻道:“你让这小丫头片子下去,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想法。”
苏云遥和清苒使了个眼色,清苒这才去了。
“我看你也是个没有时间和人扯淡的人了,说吧,有什么事情,还非得受累来我这里一趟?”
这么说着,清苒已经慢慢地走到了椅子旁边,沉沉地坐下去了。
“先回答你刚才的两个问题吧,我知道,和你比较医术都是需要投名状的。”
风轻站的更直了一些,若是在平时,他才懒得在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面前卖乖呢,只是今天,为了一个藏在心里头十几年的秘密,他倒是愿意来一场这样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