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木已成舟,若是我们硬着来,恐怕不好,这件事情可是要从长计议。”
这么说着,苏云遥的眼神中就已经灌满了迷茫了。
“你可以先在老祖宗和你父亲面前不断地吹风,我则在皇上的面前直陈利弊,一段时间下来,应该可以有所成效。”
苏云遥苦笑了一下:“皇子也真是太天真了,我的父亲如今怎么会听我的话呢,他心里头念着的只有在朝堂之上的发言权,至于老祖宗和方姨娘,他们早就是将整个穆武侯府给把控住了。”
有几根发丝掉落在了苏云遥的额头上,苏云遥伸出纤细的手指头去够,周瑾琛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突然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你既然是这样,我就在前朝发力好了,让你的父亲感受到一些来自同仁的压力。”
苏云遥有些惊讶:“二皇子不是从来不喜欢展露锋芒的么,为什么为了苏灵韵的事情要这么费心费神,也不怕打破了你的计划?”
若是为自己,肯定是要走细水长流的路线了,只是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了苏云遥的安危,苏灵韵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尚且能雇了杀手去伤害苏云遥,若是让她登上高位,苏云遥岂不是更难与苏灵韵制衡了?
这么想着,周瑾琛就严肃地说道:“所谓乘胜追击,我们已经失了先机,如果还不能扼杀火苗的话,燎原之势更会将我们给吞没。”
周瑾琛说的有理有据,苏云遥微微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慢慢地有了柔光来,想了好久,才说道:“总之,你一定要当心,韬光养晦的滋味我明白,不要留下把柄,府里头的事情,我也会尽量周全。”
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倒好像是将周瑾琛这些天来潜藏的苦闷给完全地散发出来了,他沉沉地点头,似乎是在自嘲地说道:“真是难得,我竟然还有和你这么合拍的时候。”
晚上的气氛原本就是容易烘托出暧昧的情愫来,苏云遥隔着蜡烛那扑朔迷离的火苗看周瑾琛的时候,觉得他是有些脸红的。
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已经对坐了这么久,如果周瑾琛再不走,也未免说不过去了。
“若是三皇子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回吧。”
尴尬是突然之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的,周瑾琛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怕了?”
“我有什么好安怕的,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只不过从你的王府到我的溪云苑,脚程不短吧。
苏云遥这么委婉地找了借口和理由,若是周瑾琛再不走,未免就显得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了,你自己保重。”
说着,周瑾琛便是缓缓地起身,在苏云遥的面前行了一个十分客气的拱手礼之后,就去了。
月光的余晖照耀在苏云遥的手指尖上,当苏云遥想要伸出手指去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是什么都抓不住的。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又过了几天,周馨的诗书研习时候结束了,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想到了苏云遥这位老友,传了旨意让苏云遥入宫,正巧苏云遥也没什么事,就去了。
刚进入了周馨的宫室,就听到了周馨那铜铃般的笑声,“你总算是来了,我最近无聊到了极点,做什么都不爽快。”
苏云遥看到周馨总是表现出这么乐观开朗的样子,自然也将心防放下一些,说道:“公主这话说的,您这金枝玉叶的身份都觉得无聊,更何况我呢。”
周馨今天不过试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裙装,手里头掷着一条小皮鞭,看起来是刚刚从练功房出来的。
“我看你四处奔走,救死扶伤很是了得,怎么就无聊了?”
周馨的眉眼之间似乎都在洋溢着微笑一般,虽然和周馨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充满了说不完的喜欢。
就好像是寒冬里的一片暖阳一般,洋洋洒洒地照耀在她的心房上。
“救死扶伤虽然是本职,可是这种事情若是做多了,难免也要心惊胆战。”苏云遥沉沉地说道。
周馨看到苏云遥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
苏云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周馨早就心领神会,与左右说道:“你们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近前来。”
左右连忙下去了。
周馨这才用手枕主了自己的脑后,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总是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真是让人不习惯。”
苏云遥笑道:“你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可知道,如今我要诊治的人是当今皇上,若是有一点的差池,那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周馨听了苏云遥说出这么没有意思的话来似乎很失望,她无所谓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没有关系,我有父亲的****令,到时候若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我帮你摆平就是了。”
苏云遥无奈道:“你是公主,就算犯错都没有关系,我是平民,就算是我有了****令,只要在皇上这里得不到原谅,就不行。”
如此说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有了荒凉。
“你何必这么悲观,我还有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要和你讲呢。”
说着,周馨稍微偏转了头来,似乎是要观察左右有没有什么动静,不用想,周馨要说的话肯定是和苏灵韵有关系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那个妹妹到我的宫里头几天,都要快成为这后宫之中的风云人物了。”
这么说着,周馨的眉眼之间已经流露出了神秘兮兮的样子了,其实包括这一步,都是周瑾琛嘱咐周馨要做完整的。
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周馨虽然不知道周瑾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索性就帮她这个忙就是了。
“我在家里头也有所耳闻,可不是因为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
苏云遥虽然是云淡风轻地说着,但是心里头已经是止不住地小鹿乱撞一般了。
“没错,那天,她到我宫里头的第一个晚上,竟然到了三更半夜才回来,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疑?”
苏云遥忙抓住了这话中的纰漏,问道:“不对啊,按照公主你这打抱不平的性格,怎么可以容许有人随意地践踏了规矩呢,你是不是是被税收买了,连惩罚她都不愿意了?”
周馨想不到苏云遥话题一转,将这矛盾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就回应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有这样的好本事,能质疑我的做法了?再说了,我平日里真的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吗?恐怕不是吧。”
说话之间,已经将桌子上的玉如意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来回地按摩着,这从西域进来的好东西,周馨每天都要在用。
“我当然不敢说,只是我们这些在宫门外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料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是要多猜测一些,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希望她做一些操之过急的事情。”
周馨的眼神在苏云遥的上下打转道:“可是上一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妹妹还设计陷害你,之前更是嘲笑你要嫁给六哥的事情,这些,你都忘记了?”
周馨原来就是快意恩仇锱铢必较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苏云遥这样心平气和的性格呢?
再说了,之前就是因为看到了苏云遥不虚伪的性情才要与她交好的,难道说在自己的面前也要装起好人了?
这么想着,眼神就慢慢地变得冷漠了,苏云遥知道自己装饰得有些过度了,就笑着说:“其实公主错了,我与妹妹自然是有相互比较的意思在,但是都是穆武侯府的后代,总不能真的斗个你死我活吧。”
苏云遥这话说的有些违心,因为就在几天前,苏灵韵的做法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了。
“可是我看我的这几个哥哥,全部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你们这样的地方,难道不也是吗?”
听到周馨这么说,苏云遥的心都快要提到了是嗓子眼上了,她连忙说道:“我的好公主,这种事情你也能随便说的,你说一说倒是不要紧,我可就惨了。”
周馨这才笑嘻嘻地捂住嘴巴,说道:“好了好了,我看你是在宫里头当差当得太久了,浑身上下都散发除了俗气来。”
苏云遥无可奈何道:“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的,越是处于中间层面上的人,越是要感受到身不由己的事情。”
周馨听进去了一些,但是表情是变得更加地沉重了一些,她淡然地说道:“可是我真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苏灵韵可能真的会与我三哥在一起。”
“我妹妹从小到大就没有放弃过嫁入豪门的梦,若是能够嫁给皇室宗亲,自然也是她翘首以盼的,如今她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算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苏云遥说着,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落到了窗台上,那里斜斜地插着一株的兰草,这兰草最是最贵的植物,平日里就算是好好地将养着都怕它四道。
周馨偏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随便斜插在窗台上就算是完了?
在那一瞬间,苏云遥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时候也看到过一样,但是如果真的要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又是不能了。
“你在这里与我发什么呆呢。”周馨看到苏云遥盯着一处的地方看,有些奇怪。
苏云遥笑着说道:“我是很佩服公主你的心性,兰草这么名贵,还能这么穷养,可见也不一般。”
这兰草是周瑾琛送给她的,说是提醒她做人的道理,但是周馨到现在都没有感悟出这一株兰草的道理来,她稍微地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才懒得管这些东西呢,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送给我的,他说,只要我能从这兰草中悟出道理,就算是功德圆满,只是我还没有这样觉悟,就一直将它安置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