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缓缓飘流而过,如同一片薄薄的羽毛,轻柔的让人没有任何感觉。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尽头,冷日缓缓落下,满天星光,却没有范剑印象中的明月。在眠界,只有一轮冷日,孤独的像个迷失了方向的游子,没有另外一个朝升夕落的伴侣。
除了之前化作万古寒冰的三人,其他六人都坚持了下来。在星光的映照下,一个个面色都显得极为严肃。
就连白天一直都显得非常轻松的冷微,也拿出了郑重的表情。其他人更是如临大敌,白天没有用到的法宝丹药全都毫不吝惜地取出来,该披挂的披挂整齐,该含到口中的含到口中,似乎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冷漪婵悄声在范剑耳旁道:“剑哥哥,传说每到夜间,这寒泉之中都会有寒之大道潮汐沸腾,虽然对修行者大有裨益,但寒度也是白天的十倍以上。我们的寒泉选拔最难之处就在度过寒夜上,大部分选手都是在夜里失败,白天被淘汰的都是滥竽充数的家伙而已。”
“寒之大道潮汐?”范剑感知了一下沉入寒泉深处的寒之心,的确发现寒之大道的波动有了一丝频繁的征兆。因为寒之心的吸收极为狂猛,这点变化起初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范剑促狭地在冷漪婵耳边道:“让我来测算一下,今天晚上的寒之大道潮汐,应该比以往来得晚一些,提前做准备会很浪费。所以婵儿你不如睡一觉,或许睡醒了潮汐也就来了。”
冷漪婵娇嗔地拍了范剑一下,语气中却是带着慎重:“剑哥哥,别开玩笑了,还是做好准备的好。”
范剑:“没事,相信我,我算的很准的。”
旁边有人听不下去,发出嗤笑:“冷剑,就算你是体修,身体坚韧强悍。也未免过于骄傲了吧,居然敢估测大道潮汐的时间,甚至狂妄到妄言潮汐的推迟。大道潮汐每晚来临的时间千百年来从未变化,你说变就会变了?我看你是骄傲过了头,开始大言不惭了。”
其他人虽然惧于范剑的强大没有说话,但眼神表情都是一样的,皆是一副嘲讽的表情。就连冷微都略带诧异地瞟了范剑一眼,似乎同样怀疑范剑的说法。
范剑嘴角含笑,没有反驳。看着其余四人如临大敌全身披挂周身上下宝物琳琅的戒备样子,反而轻松地牵着冷漪婵到了另外一个角落。
这样一来,六人直接成了两个阵营:范剑和冷漪婵二人一方,其他四人为一方。
虽然没有什么根本的冲突,却因为理念的不同,一伙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范剑是因为懒得理会那群人,那一边却因为等待随时会来的寒之大道潮汐而紧张得不敢说话。
场面一时变得凝重起来,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
就在所有人心揪在一起的时候,场中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雷鸣般的鼾声,震耳欲聋的呼噜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极为刺耳,肆无忌惮地钻进在场每个人耳中。
是谁?
顿时有不少人心中愠怒,如此神圣又紧张的时刻,谁敢无视所有人的面子?即使眠界人以沉眠作为修行的主要方式,也没有人可以容忍这样不合规矩的行为。
寻着鼾声看过去,不少人脸色再次发生变化,从恼怒变味惊讶,随后又变成无可奈何的尴尬,一个个摇着头将怒火憋回了心里,发出无语的笑。
在六位寒使大人坐席的中央,冷九歪着脑袋,吧唧着嘴巴,睡得正香甜。
其他五位寒使一脸的腻味,皆强行绷着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心中却将冷九骂惨了,多少年建立起来的神秘而又强大的寒使形象,被这个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冷九全给败坏了。郁闷的是他地位高得吓人,其他五人只能算他的小辈,除了最上层那八位神龙不见首尾的人之外,谁也无法制衡他。
唉,你说你不好好沉眠修炼,跑出来干嘛?五个寒使有种想哭的感觉。
“呵呵,那老头倒有意思。”范剑也看到了冷九的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当初斗气大陆的老头师傅这个样子,后来的藤虎师傅也是这般,今天又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倒有种亲切感。
好像自己天生根不修边幅的邋遢老头有缘一样,反而根那些道貌岸然的很有隔离。
“几位大人,要不,我扶冷九大人下去歇息一下?”冷金看几位寒使自持身份不说话,这护罩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在,只好站出来问道。
其他寒使还没来得及答话,冷九却猛地醒过来,不快道:“干你自己的事去,小毛孩子一个,瞎操什么闲心。谁说老子睡着了?老子是看得无聊,你们不觉得大晚上的看几个更小的毛孩子泡澡,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吗?若不是为了……嘿嘿,算了。老子高兴在这,下去下去。”
摆摆手,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催促。
冷金僵硬地转回身去,铁青着脸满头都是青筋。他乃当初第一鲸祖部落的绝世天才,也是通过寒泉选拔被寒使选中而一飞冲天,在这圣岛之上,也是早就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被人称呼小毛孩子,甚至被嫌弃地挥手赶人,这让他一时窝火得要命。
“我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寒道潮汐早就该来了呀。”这时候远处看台上已经有人感觉到了奇怪,忍不住跟身边的人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一般来讲,冷日落下去一个时辰,就会有薄冰浮现在寒泉表层,然后才会有七彩华光漫射,最后是能够与冷日媲美的寒之道珠冉冉升起。每一个变化,都附带着十倍以上的寒度骤降。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为何连薄冰都没有出现?”
“难道真的被那个冷剑给猜对了?你们听到他刚才说的了吗?或者说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了点什么消息,否则为何真的被他给说中了?”
看台上各种各样的议论开始出现,主要是寒之大道潮汐真的没有在该来的时候来到,有些人已经开始沉不住气。
几位寒使没有任何异状,似乎对这异状没有任何感觉。但寒泉中的几个人却被各种议论搞得有些忐忑。
毕竟丹药装备法宝都用上了,该来的却不来,这事原本也不能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之前有范剑鬼上身差的那句话,自己几个人还不屑腹诽过,如今却应验了对方的话,这就透着一股子怪异了。
场上再次陷入了寂静,与外面看台的嗡嗡议论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场上各族天骄都保持着淡定,看台上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寒潭那边。
时间慢慢流走,又过了两个时辰,已经来到半夜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无法淡定了。寒潭之中的几人也终于沉不住气,全部将目光看向了范剑。
就连寒使们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其中一位忍不住道:“就算下面有什么状况,这么久的时间也该结束了。这事透着点奇怪,我去看看吧。”
“去看看也好,毕竟是十年一度的寒泉大会,不能自己丢自己的脸。”其余几人同意。依照寒泉中现在六人的水准,这样不温不火的考验实在分不出高下。
范剑原本对冷微等人询问的眼神视而不见,但有寒使出马,自己的把戏就肯定藏不住。当下立刻恋恋不舍地将寒之心悄悄收回了气海之中。
反正吸收得也差不多了,内视气海,现在的寒之心越发显得晶莹剔透,纯粹到极致的寒之大道几乎全部化作了液态,在寒之心里面缓缓流动,散发着股股至尊无上的气息。比之以前,也显得灵气昂然,跟范剑的联系也越发的紧密,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寒之心和范剑的神识中同时产生呼应,如有臂使的感觉让范剑忍不住想要唤出来把玩一番。
高兴没有几秒,范剑突然道声不好,在众人错愕眼神中蓦地拉住冷漪婵,陡然催动斗转星移,喝道“|婵儿,放开一切,不要抵抗。”
冷漪婵虽不知范剑为何如此紧张,但完全的信任让她还是放开了所有防备,让范剑顺利将她整个同化到了自己的气息之中。
一股温暖霎时触电般传遍了身体,冷漪婵嘤咛一声,说不出的愉悦感溢满心头。就在这刹那之间,仿佛原本冰寒至极的寒之大道突然变得温和又友善,身体外面包裹的水流甚至有一丝的暖意,寒之大道体现出的从来没有的亲切感让她又惊又喜。
抬头对着范剑开心道:“剑哥哥,我……”
“嘘……”范剑手指按住冷漪婵樱唇,眨眨眼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让人灵魂都颤抖的抖动从寒泉深处猛地散逸而出,伴随着的,还有如同暴风骤雨般奔涌而出的极致冰寒,远比以往的潮汐来得猛烈数十倍的刻骨冰寒随着无形的抖动宛如远古巨兽一般,狂暴无匹地喷洒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六位寒使同时惊讶得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周围看台上更是惊呼声一片,相隔接近百米的距离,大多数人都被突然涌现的寒之大道威势压抑得心惊肉跳,恐怖的寒意甚至让一些弱小的族人当场昏厥过去。
“靠!你们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去营救那六个小家伙。妈的,我未来的徒弟要是死了老子跟你们没完!”冷九吹胡子瞪眼地跳起来,一脚一个将五个寒使踹出去,伸脖子瞪眼地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