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一夜都没有睡好。
郑敏一遍遍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林枫却总是不能就这样放下心来，甚至于一夜都没有睡着。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想法一直缠着林枫，让林枫完全无法入睡。
第二天，林枫与郑敏乘出租车去到了咖啡厅，女孩们也陆续聚集了过来。
林枫看着郑敏写在黑板上的字也看得有些心不在焉，几次通过APR确认谭缃诗的手机是不是开机了，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依旧是同样的——谭缃诗的手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开机。
时间刚到九点的时候，正在上课的时，郑敏听到下面有人在敲门。林枫完全没有察觉到，估计这也是因为郑敏有了那头发之后，有这样敏感的感知能力吧。
于是，林枫跟着郑敏一起下了楼。
等会儿，该不会是谭缃诗记错了日子，以为今天才是郑敏的生日吧？
哈哈，毕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嘛。
对，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这种无厘头的办事，也的的确确有谭缃诗的风格。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人，年轻穿着一件咖啡色休闲西服，双臂上好像刚跟着女朋友逛完街一般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衣服袋子。
林枫认出来了，那个年轻人，就是昨天审问自己的吕照文。
在看到吕照文时，林枫立刻警戒了起来，立刻抢到郑敏的前面，将店门打开，面无表情地问道：“吕大队长，这两天小店因为内部事务暂时不开张，不过，如果你想喝一杯咖啡的话，我并不介意给大队长现磨一杯咖啡。”
“哈哈，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今天可不是来审问的，只是捎带一个东西而已，”吕照文一边说着，一边亮了亮手中的东西，微笑着问道，“请问郑敏女士在这里吗？”
“我就是，怎么了？”
郑敏听到吕照文的话，从林枫身旁走上前来，狐疑地看着吕照文道。
“这是某个人托人带给你的东西，这是她在家里留下的便条。”
吕照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都放了下来，随后从自己的钱包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郑敏。
在送出自己的东西之后，吕照文便轻笑一声，转身向自己的黑色轿车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林枫的视线中。
林枫疑惑地向吕照文离开的地方多看了两眼，又转向郑敏，却见郑敏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小纸条，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却一动不动了。
“怎么了，这是谁写的？上面的写着什么？”
林枫疑惑地凑了过去。
然而，就在林枫凑过去的时候，郑敏忽然猛地将纸卷成了纸团额前的刘海骤然间将纸团卷了起来，抛到半空中，随后后面的两束头发瞬间伸向纸团，同时尖端变成了两片锋利的刀刃，在纸团旁猛地摩擦了一下，燃着的火花一瞬间将纸团点燃，在纸团落地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
“小，小敏？那上面到底写着什么？”林枫顿时愣住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上面到底是写了什么东西才会让郑敏变成这样？甚至还非要将那个纸团烧掉不可？
林枫见气氛有些尴尬，向周围看了看，在那些衣服前蹲下身伸出双手道：“那，那就先把这些东西拿进去……”
“不许碰！！”
郑敏突然的呵斥，让林枫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到，到底怎么……”
林枫正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郑敏的下颌滴下来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郑敏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泪痕。
不祥的预感，在此刻上升到了最大的界限，仿佛马上就会突破这一层界限，向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过去。
“对不起……”
郑敏忽然低声喃喃自语起来，林枫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大概是因为刚才喊了自己，所以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吧……
林枫的这个念头刚想到，郑敏又低声喃喃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不，不对，总觉得，这不像是对自己说的。
没错，这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
那，这是对谁说的？
还有，这些衣服到底是谁送的？
想到买衣服，林枫的浑身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不，不，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
郑敏渐渐地哭出声来，双手掩住了面部，缓缓跪坐到了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小，小敏？”
林枫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张纸条上一定写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否则郑敏不会变成这样！
“你，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了？！”
林枫终于忍不住了，蹲下身摇晃了一下郑敏的双肩大声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我……”郑敏不停呜咽着，完全没有听到林枫的问题。
“你，你倒是告诉我啊！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姐姐死了。”
另一个女孩平淡的声音忽然从门前响了起来。
林枫机械似地抬起头，与站在门口的零正好四目相交。
“你，你说什么？”林枫一时间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肯定是个一点意思都没有的玩笑。
“姐姐，在昨天，自杀了。”零看着林枫的眼睛缓缓说道。
“哈，哈，哈哈……你，你开什么玩笑？这，这玩笑可没意思，你，你……”
想说出话来，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让林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连发出一个音节，都那么困难。
身体好像陷入了沼泽，眼前也开始变得有些灰暗。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这种感觉，应该叫瘆人吧。
情绪渐渐地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随着身体的颤抖，林枫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湿润。
“不，不可能……你，你，你骗我……”
“姐姐死了，就在昨天，姐姐，自杀了。”
零盯着林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枫的眼前顿时一黑。
周围一片漆黑。
到底经过了多久？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时间就好像停在了某一瞬间一般，让周围的一切也都停了下来。
等到林枫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变化，仔细辨识了一下，林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正躺在零家里的床上。
“你的衣服我放在床头了。”
零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林枫转头一看，零正坐在床边，指着林枫旁边的床头说道。
零并没有一如既往地戴着那勾玉一般的面具，穿着一件普通的白领装束，目光平淡地看着自己。
“……几点了？”
林枫有些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了。
虽然林枫并不认为自己的声音有多好听，但是至少从前自己的声音不会像这样沙哑，发出这种就像录音带坏掉了一般的声音。
“十点，”零瞥了林枫一眼，随后转向前方道，“我要去上班了，你打算怎么办？”
“……上班？”林枫眯了眯眼。
“没办法，这是上面的安排，我现在也算有了一个正式的工作，只不过，我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就……”
“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林枫打断了零的话道。
零沉默了片刻，忽然微笑着转向林枫道：“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嘛。”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地在这里跟我放屁啊？！”林枫恶狠狠地瞪着零怒吼道。
随后，林枫转向了旁边，的确，自己没有任何吼零的资格。
只不过是毫无意义地发泄罢了，这样完全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这样只不过显得自己只是这样无力，到头来什么都解决不了。
没错，这就是自己，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不知道，到头来只会自己害了自己。
“……我要上班去了，”零并没有对林枫生气，只是淡然地说罢，起身向门口走去。
在临出门的时候，零转过身来淡然道：“你有你的信仰，我们有自己的信仰，这与你无关。”
“另外，从今以后，叫我孙睿琳吧，这是我的名字。”
说完，零从门口走了出去。
哈，事到如今，居然对自己说起了信仰不信仰的东西？
林枫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是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显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解释？还能这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这样上班去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全身都能变成那样钢铁的样子吗？
你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救呢？
简直就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一切自己都不知情，而知情的，就只有这几个人而已。
这是自己的错，毫无疑问，这是自己的错。
如果当初自己了解谭缃诗更多一些，如果能多陪陪她，如果……
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可能了。
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简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醒来了，什么，都没了。
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就这样，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