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范国天香公主亲自邀请,难道流光阁的琴师就是如此以礼待人的吗?”相煜桓突然说,冷冷的口吻里,满是肃杀之气。
那身影微微一颤,而后像是无奈一般的垂下了头。一个细弱蚊蝇的叹息声传出的同时,那身影慢慢的起身,又弯下腰,抱起了放在案桌上琴,而后向右走出。
出现在相煜桓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淡漠,身似修竹的人。他头发齐肩,面孔带着有些病态的苍白,身体也似微风也能将之吹走的瘦弱。
他抱在胸前的琴古旧苍朴,琴尾漆黑,似乎是被烧过。在琴首之处,则是一只黑色的、正在腾飞的鸦。
相煜桓瞪大了眼,那只鸦,他在紫鸠的扇子上见过!形状姿态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吾见过诸位客官。”琴师抱着琴,微微施礼道。
天香有些诧异,这个人,她竟然完全分辨不出他的性别!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处在男女之间绝好的中间地带。无论是谁,将之认为是男或是女,都无人会认为这是错误的。
这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吾以见过客官,那吾就先行告退!”
“琴师可否留下姓名?他日见到,才好与琴师招呼。”天香笑着问。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只是如果能见到的话……所以,还是问一问是好。
“吾名为非琴。”
说罢,非琴行了行礼,抱着琴,也不带相煜桓他们允许,就慢慢的退下。
“相大人,您似乎想起了什么?”天香笑着问。
此刻,她的笑已然没有与非琴说话时的温和。
“不,公主您多虑了。本相只是在想,那样的琴音,什么时候才能听到?”
“如果相大人想听的话,应当无人会拒绝这等荣幸吧!”
“公主真是太看得起本相了!”相煜桓说。那貌似谦虚的口吻里满是自嘲和无奈。
只要他想听的话,就无人能拒绝并将之当成荣幸。那换句话说,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无一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这个世界,他唯一想要的,恐怕死也得不到!
可是,相煜桓满是无奈的笑里带着点点讽刺,却让天香公主误解。
在天香公主的眼里,这个笑不是自嘲也不是无奈,而是对于他们的处境的一种讽刺。
她早就有所听闻,这个男人,大燕国右丞相相煜桓,与另一个人——飞龙将军宇治少青权分天下。真正名正言顺的主宰者,却是一个傀儡,一个提线木偶。
“不,并非看得起,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但纵使如此,天香公主所请之事,本相也无能为力。”
“……相大人,天香还未说出此来之请,就如此断断的否决?”
“公主比本相更加明白。”
就在一旁忍不住想要插话的侍赭开口之前,突然传来的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相煜桓皱了皱眉,这是他所熟悉的敲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