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慕樊恨,他是夏牧之战的总指挥,之前的两场战役明明顺利的很,眼看着在一次就能彻底将夏牧收复,可是关键时刻居然冒出了个南月的太子南逸玄,不仅将他那些毒蛇全部消灭不说,还将他们的大军打的一败涂地。
原本败了也就败了,更加气人的是那个西墨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南逸玄的妃子给抓来了,西秦皇帝知道之后,自然是大加嘉奖了一番,而对于他,却是越来越不满。
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这皇位就轮不到自己了。
这西秦国跟别国不一样,别国都只有一个太子,太子定了,这皇位的人选基本也算是定了。
可是西秦国却不一样,历代以来,西秦的太子就会有两个,至于皇位的继承人,就是最后表现最好的那个,所以即使是做了太子,也还是有着竞争的。
因此这西慕樊才更加的着急,眼看着他们的父皇已经年老体衰,快到了退位的时候了,这个关键时刻,若是被西墨霖捷足先登,那么皇位就真的不保了啊。
老太监垂首不语,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道:“大太子,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西慕樊斜眼看了看老太监,重新坐下,抬了抬手:“说吧。”
老太监上前几步,凑到了西慕樊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道:“老奴虽然不懂政事,但这南月国的太子妃,为何这般轻易就能被二太子给抓了来?这件事,总觉得很是蹊跷啊。而且啊,就算抓了这太子妃,作为太子的南逸玄,也未必会送上门来啊,毕竟这女人只是女人,对于一个太子来说,难道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将自己送进别国的手中吗?更何况,南月国和西秦国,想来都是势不两立,他这分明就是送死。”
西慕樊的双眸微眯,细细思考着老太监的话。
他的话不无道理。
若是自己,别国的太子抓了他的太子妃,而他也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冒险的,唯一只会觉得自己的面子没了,受到了他国的挑衅,大不了举兵去灭了他们。
但是要他单枪匹马地去救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那西墨霖在他和父皇的面前,胸有成竹地保证说南逸玄会自己送上门来,现在想来,确实很是蹊跷,至于蹊跷在哪,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转头看向老太监,西慕樊皱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这西墨霖在搞什么鬼?”
老太监垂首,眼神微微闪烁,速度很快,快到西慕樊根本就没察觉到,“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老太监话音落下,西慕樊就叹了口气,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却在从门外传了进来,“他不知道,我知道!”
西慕樊一惊,“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而老太监也一脸紧张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刻,殿门被推了开来,一道金色的身影摇着玉扇慢悠悠地晃了进来,而他的脸上,却带着一张银色面具。
那俊挺的身形,那慵懒的气质,那出尘的气息,让西慕樊不由得傻了眼。
挥手间,身后的门被关上,而在门关上的瞬间,西慕樊看到了歪倒在地上的几个守门的侍卫,一时间吓得不轻,
“你……你是谁?”这出口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不能怪他,外面守着的侍卫,身手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居然就被这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来人正是化成了影公子的雪离,只见他大咧咧地在一边的椅子上一坐,手中玉扇轻摇,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西墨霖,薄唇轻启,“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随性的动作,西慕樊心中的警戒不减,但也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杀意,顿时坐了下去,挺了挺胸,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点,沉声问道:“那你倒说说看。”
雪离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子,叹口气道:“哎,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又对付了外面那些人,这身子有点乏了,口也干了,舌也燥了……”
雪离的话还未说话,西慕樊已经对着老太监一挥手,“上茶!”
老太监忙不迭地倒了杯茶,端到了雪离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接过杯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雪离似是很享受地感叹道:“花香,茶香,纯而清雅,西秦真不愧有着花国之称啊。”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西慕樊沉沉的声音响起。
而雪离弯嘴一笑,顺势将杯子放在了桌上,淡淡地道:“大太子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心,好似被绞碎了一般的痛。
云落是被痛醒的,醒来的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明白这莫名的痛是怎么来的。
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梦,梦中看到了南逸玄浑身是血地被吊在半空,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不行,不管怎么样,她要看到安全的南逸玄。
想到这里,云落强撑着身子起床走到门边,顿了顿,一把拉开了房门。
“去跟你们太子说,我要见我夫君!”没等门口的俩侍卫反应过来,云落已经冷声说道。
两人愣了下,然后略显犹豫地互望了眼,而后其中一人才转身离去,另一人恭敬地回道:“姑娘,请您在房中稍后片刻。”
云落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并未进去,那人见她没有进去的打算也不再说话。
没多久之后,刚刚离去的侍卫手提着一盏灯笼急急而来,见云落站在门口,无声地向着同伴询问下,随即说道:“姑娘,太子叫我俩给姑娘带路,请跟我们走。”
西墨霖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自己的要求?
这一点让云落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她的目的达成了就行,顿时二话不说,就跟着两人朝前走去。
昏暗的灯笼照的那青石地面寒寒瑟瑟,一路无语,云落边走边记着地形,可是天实在是太暗,也不知道自己能记住多少,在一个守备森严的门前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来者何人!”门外的两个带枪门卫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提灯笼之人掏出一块令牌在他们面前一举,那两人连忙低眉顺眼地弯腰献媚:“两位大人请这边走!”
沿着阶梯往下面走去,越走,云落的心就越寒,这里明明是一个地牢,这该死的西墨霖居然把南逸玄关到地牢里来?
他是何等高贵之人,即便是在装傻的十年里,也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待遇。
可是现在为了她,他却沦为了阶下囚,云落心中的痛越来越强烈。
下了阶梯,眼前是条长长的走道,两边是有着坚固铁门的牢房,还有那昏暗的油灯在风中闪闪烁烁。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牢房里貌似没有什么犯人,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叫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云落的心里,恐惧莫名。
“姑娘,您小心点。”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云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她伸手扶住了边上的铁栏才幸免于难。
低头一看,地上丢着一大摞的铁链,跟她的手腕差不多粗的铁链。
云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之前的那个梦,她好似看到了南逸玄被这么粗的铁链束住了手脚吊在一个架子上毒打的场面,还有他浑身血淋淋的样子。
心,突然像被利器刺穿了一下般的疼痛,云落一手扶着铁栏,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脚步难以动弹。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走在云落身后的两个侍卫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却又不敢越礼过来扶她,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然后其中一人对着刚刚带路的门卫吼道:“你们是怎么乱放东西的,伤了这位姑娘,你们就提着脑袋去见二太子吧!”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耳边的呱噪让云落从刚刚的瞬间恐慌中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那莫名而来的心痛稍微舒缓了一点。
此刻的云落已经顾不得追究那疼痛的由来了,一心只想马上见到南逸玄,刚刚脑中闪过的那一幕实在是让她心慌,“我没事,快点带路。”
“您小心点,就在前面了。”那两个侍卫也许是被西墨霖交代过,对云落异常的恭敬小心。
在最最里端的一个铁门前,云落停住了脚步,向里面望去,不大的空间里,只有在靠里边放着一张石床,依旧一身白衫的南逸玄正靠坐在上面,双手抱胸,双目紧闭。
可是就在云落看到他的同时,南逸玄好似受到了什么感应,猛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那是无穷的思念。
看着他完好无损的样子,云落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是刚刚的那阵心痛却又莫名的出现了,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却让她更加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