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听了程芳菲的话,脸色变了数变,最终狠了狠心,郑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婢子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做好此事。”
程芳菲见此,满意地笑了笑。
若是谢旖听到了自己散播出去的流言,一定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吧?这时候,她只要好言相劝,并主动请命,表示愿意随着她前往太玄门,这个单纯的小丫头会不对她感激涕零,并主动开口,带着她程芳菲一起进入太玄门吗?
她知道适时指点谢旖一二,帮着这个小丫头得到赵东来的宠爱,谢旖一定会想办法回报她,帮着她巩固在门中的地位,甚至是接近轩辕墨。
至于那个名叫萧雪婷的未婚妻,程芳菲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丫头罢了,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果然,红袖出去了一个时辰后,就一头冷汗地回来了,对程芳菲回禀道:“芳菲小姐,奴婢已经把话带到了。奴婢借着和青荇吵架的机会,将您方才的话传了出去。青荇是谢旖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婢,胆子小,藏不住事,现在,想来那谢旖小姐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嗯,你这事情做的不错!”程芳菲笑了笑,说道:“你和青荇吵架的时候,可有旁人路过?”
红袖想了想,说道:“婢子挑的地方很是偏僻,并没有旁人经过。哦,倒是有一个小丫头从不远处路过,婢子没看清她的模样,也不知是什么人。但她肯定猜不到婢子的用意,只会当是婢子一时情急,嘴上没个把门的吧?”
程芳菲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略带寒意的笑容。她站起身,定定瞧着红袖,说道:“你这事情做得不错,虽然还是出了一点儿小纰漏。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你进入太玄门。”话落,却忽然出手,从储物袋里取了一粒丹药,屈指一弹,送进了红袖口中。
红袖根本来不及闪避,眼中的恐惧还未褪去,就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随后,剧痛从四肢百骸里传来,心口一甜,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这是个可怜的人呢!”程芳菲俯下身子,眼圈了一红,楚楚含泪地瞧着红袖的尸身,喃喃低语:“我一心待你,你却偷拿了我的丹药,妄图服下仙药一步登天。却也不曾好生想一想,你这还未练气的身子,哪里消受得了这仙家丹药的暴戾呢?”
而后,程芳菲站起身来,将红袖的尸身收进储物袋中,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走出房门,来到红袖这几日居住的小房间中,又把尸身摆出来,做成婢女在自己的房间私自服用丹药,却不慎暴毙而亡的模样。
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什么不妥,低低笑了笑,在心中道:“红袖,你放心好了,等我拜入太玄门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你的尸身过去。到时候,我将你炼制成傀儡,为我镇守洞府可好?你看,到了那样的时候,你可是随时都能见着太玄山的恢弘壮丽了!”
日光透过窗纱,斜落在她细腻如白瓷的脸颊上,却反射出如刀锋一样的冷辉。
不管谢家的风云如何涌动,奕剑阁依旧一片平静。
江蓠看了些有关灵植的玉简,见江云天最近几日怕是都不打算外出了,便向他请教起符箓之道来。
与原著中的设定一样,修真六艺,分别是阵法、炼器、炼丹、符箓、御兽、岐黄六道。
其中,阵法和符箓都属于入门容易,专精艰难的技艺。但凡是修士,大多都会一点儿画符和布阵的手段,区别只是水平高低而已。
炼丹和炼器却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接触到的,这两门技艺对修炼资源的消耗太大,前期是典型的“高投入,低产出”,很少有修士能负荷得起。
如谢家这样的修真世家,倒是会用家族资源培养一批具有炼丹和炼器资质的弟子,但那也要等修士修出真火,修为达到炼气期四层之后。对于现在的江蓠来说,那还太遥远了。
“以你如今的修为,倒是可以先学着画符。”江云天听明白江蓠的来意,说道:“不过,画符一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半点儿都不简单。而且,对于符箓师来说,灵根越多越有优势。你这资质,只怕在符箓上天分有限。”
“哦?这却是为何?”江蓠讶异道:“我记得玉简上说过,高明的符箓师,可以把自己对五行元素和符文的感悟注入符箓中。灵根越纯粹,修士对五行元素和规则的亲和力就越强,也越容易从中得到感悟,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只是,符箓也有五行属性之分。单一灵根倒是容易感悟和本灵根契合的符文,但对于其他灵根属性的符文,亲和力就要差得多。往往要花费数十倍的心力,才能达到杂灵根修士的水平。”江云天说:“当然,符箓的品质,还要受到符箓师的修为影响。灵根越多,修士进阶越是艰难,对于符箓师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三灵根的修士最是适合符箓和阵法之道。四灵根也能凑合,单灵根和双灵根就要吃亏一点儿。”
“可是,道家不是讲究五行相生相克吗?”江蓠却说道:“有道是万法相通,女儿觉得,只要悟性足够高,总是能弥补灵根上的不足。”
“你这话说的也不错,可是,悟性这个东西,玄之又玄,不知多少人上下求索而不得,哪里是如此容易拥有的呢?”江云天感叹道。
“父亲,您说,这悟性是天生的吗?”江蓠却忽然问道。
“自然是天生的!”江云天想也不想道。这其实是修真界的共识,只是这种资质,没有办法用灵根一类的东西测量罢了。
“可是,父亲,女儿却觉得,悟性固然有天生的原因,却也可以在后天加以栽培。您看,同样是花开花落,有人什么都看不到;有人从中看到了时光匆匆,去留无声;还有人从中看到了永恒虚妄,人世沧桑的规则就是枯荣交替,盛衰轮回。这三种人之间的不同,就是因为所谓的悟性,是不是?”江蓠说道。
“你的比喻很形象!”江云天仔细想了想,说道。
“可是,父亲可曾想过,如果一个人曾经读书破万卷,熟知人间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沧桑,是不是很容易把花开花落和人世规则联系起来呢?而另一个人纵然天生聪慧,可如果一个大字不识,根本不知历史和规则为何物,是不是很难有所联想,进而有所感悟?”
江蓠接着说道:“所谓悟性,女儿觉得,这个词汇和一个人的见识密不可分。其次,便是一种类比和联想能力。
比如那花开花落,本是一个生命过程的开始和终结,进而可以比喻为生命的开始和结束,像是生和死;又可以延伸为一个家族,一个朝代的盛和衰,甚至是一个世界的兴起和覆灭。
您看,所谓悟性,这并不是一种玄之又玄,不可言传的能力。说白了,不过是在考验一个人能否从表象中抓住问题的核心,再与阅历中的某些见闻相类比,相联系,从而总结出一个统一的道理的能力而已。”
若是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归纳和演绎,贯穿了一切科学的一条基本逻辑。而逻辑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种思考问题的习惯。只要多多练习,迟早能形成深入骨髓的习惯。
江云天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觉得这种观点不对,可究竟哪里不对,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冥思苦想了好久,依旧没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江蓠看出了他的苦恼,说道:“诚然,悟性也并非是如口才,如文才那样,可以熟能生巧的一种能力。您之所以觉得女儿说的不对,是因为女儿的话中,少了一种对天道的敬畏之心,是吗?您觉得,那玄之又玄的天道,不应该是可以被如此粗暴拆解,如此强行理解的东西,是吗?”
江云天一时茅塞顿开,连连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听你方才的说话,好像悟性这东西一文不值了。”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真够笨口拙舌的,好多心里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偏偏就是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江蓠笑了笑,说道:“女儿觉得,您的这种观点也不能被称之为错。的确,一旦没了敬畏之心,人们便容易自以为是,骄傲自满,忘记了大道无穷,至深至玄的道理。但不管多么艰深的道理,都可以由最简单的因果关系一层层递推出来。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虽然未必能一步走到终点,却不至于无处下手,不是吗?
女儿不敢妄言悟性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那看起来很遥远,很玄奥的长生彼岸,也许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不可企及。”
简单来说,敬畏之心不能没有,但也不能过了头。
“也许,你说的都没有错!”江云天总算是听明白江蓠的意思了,但这依旧不代表着,他认同这种观点,想了想,说道:“这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不管怎么说,你有这份心思,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