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太玄门能拿出来的太少了,而是城主府需要招揽的人手太多,拿出的东西根本就不够这许多人分。而世家虽然不若宗门财大气粗,却胜在需要的人手少,可以深耕细作。
江蓠道:“一城难容二主,那就从他们开始下手,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务必让这些修真世家先站到城主府这一边,听从我们城主府的指挥。”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寒,补充道:“总之,万没有我们宗门在前方出力流血,抵抗妖兽,他们却在后面闷声大发财,发展势力收好处的道理。”
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些小小世家在兽潮中招兵买马,趁机做大之后,会念着太玄门的之前的好处,和太玄门弟子勠力同心,同舟共济。
弱肉强食的另一面,就是不择手段,不记恩义,一切唯利是图,唯强者为尊,不管那强者的手上,究竟沾着多少恩人的鲜血,踩着多少无辜之辈的白骨。
祈安一怔,随后摇了摇头,说道:“这怕是很难。那些世家心里头的算盘都精明着呢,这时候,一个个闭关的闭关,养伤的养伤,我们还能强行掳人不成?”
城主府给出的那些名头,对有志拼一把的散修很有吸引力,但对于以趁势而起,从乱世中渔利的世家来说,就着实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再说了,他们头顶上,毕竟还顶着个正道第一门的名头,这面子总不能全扔了。
祈安的顾虑,江蓠倒是能理解,却不赞同。
她淡淡一笑,颇为不以为然道:“如今是战时,哪里有这许多讲究!若是妖兽打进来了,只要是人族,都得为之付出代价。再说了,修真界的道理,从来都是强者为尊,他们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和师尊很愿意亲自去提醒一二。”
话到最后,她神色微微一凛,眼中透出些寒气来。可想而知,这“提醒”的方式,不会太温和无害。
祈安犹豫了一会儿,为难的说道:“江姑娘,这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的嫌疑?太玄门行事一向宽厚,从不轻易和这些小世家动手。若是事后宗门追究下来,您和峰主不会有事,在下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江蓠听明白了,后一句才是关键。也对,她若是做出什么“欺压良民”的事情来,君羽会替她兜着,却未必会替关系一般的祈安兜着。
说是遇上个心狠手辣的,说不定还会将做这事的祈安当成炮灰退出去,在事后安抚那些不满的世家。
江蓠安抚道:“祁师兄不必担心,师尊并非不讲理的人!
再说了,你想必也知道哦啊,妖兽所到之处,有城屠城,有存屠村,若是碰上修真门派,也是悉数推倒夷灭,寸草不留。
现在,我们有没有机会看到兽潮结束的那一天,都还是个问题呢。”
眼下之意,不管他相不相信君羽的人品,能顺利度过这场大难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以后的事情,现在多想也无益。
祈安皱了皱眉,面上露出深深忧虑来:“江姑娘,妖兽真的会打到白露城来吗?”
他被阵法困了一年,并不清楚修真界如今的情势,对于那据说来势汹汹的兽潮,没有任何直观印象,更不相信,那兽潮会穿过北方的修真城池,直抵白露城。
江蓠道:“如今看来,极有可能。若非如此,师尊为何不去掌门真人身边帮忙,反而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呢?”
祈安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定了定神,点了点头,说道:“师妹说的是,是在下多虑了。哦,在下正想去城中的周家、王家等拜访一番,不知江姑娘可否与在下同行?”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三家的少主,哦,是前少主,应该刚刚回归家族吧?”
祈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们随着在下在阵法中困了一年,这次出来,还真有点儿物是人非的感觉。”
江蓠笑了笑,说道:“如此,有劳师兄在前带路,我正想向你请教一下这三位少主的品行!”
看看能不能扶持的起来,若是能扶持起来,就让他们作为城主府在各个世家中的代理人,将那些修仙世家整合到城主府旗下来,若是扶持不起来的话,那就选一个合适的人出来。
两人并未动用法术,步行出了城主府,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距离城主府最近的一座华丽宅邸前。
府门高悬着一面金匾,其中写着“王府”两个墨色大字,笔画圆润,间架稍显宽松,透着骨子人间富贵气息。
这时候,府门前人来人往:
穿着青色衣裳的家丁,穿着银色衣裳的府卫,穿着彩色罗裙的婢女,还有身着各式衣裳的修士,将不大的门庭挤得满满的的的,笑语寒暄绵绵不绝,倒是很有几分门庭若市的感觉。
祈安指了指前方的门匾,对江蓠说道:“这里就是王家大宅的所在。不成想,今日还真是热闹。”
他们二人一出现,便有眼尖的仆人认出了祈安,匆匆向着府中跑去,大约是要去通禀主人。
同时,另有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修走了出来,来到祈安面前,施了一礼,笑道:“听说祈城主顺利归来,家主正要前去道一声恭喜,只是诸事缠身。一时不得空闲。不成想,这一等,竟是劳动您亲自过来了,真是罪过,罪过!”
祈安笑笑,说道:“王子辰道友可还好?在下今日过来,却是想先去看看他。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共患难过的人了,昨夜回了城主府之后,心里头一滞放心不下他,今日冒昧登门,还请贵府勿怪才是。”
“岂敢,岂敢!”管家客气地谦让了几句,道:“大公子很好,应该正陪着家主说话呢,还请城主稍待!”
“哦?怎么是大公子,不是少主了?”祈安故作讶异道:“难道这一年过去,王家的少主就换人了不成?”
管家只是笑,说道:“大公子也好,少主也好,说的不都是一个人吗?不管什么时候,,王家都不曾有过两个大公子啊!”
……
他们二人忙着寒暄的时候,江蓠则摆出了一副冷冷淡淡,不好接近的模样,一如她过去给人的淡漠形象。
她不曾插话,却悄悄放出了神识,暗暗打探这王府内外的事情。
王府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族,但寻常修仙世家中该有的防护阵法、神识禁制都有,她便是动用了神识,也只能查看到一小部分的场景。
像是演武堂、学堂、书房、后宅女眷的卧房等,都有专门隔绝神识探查的禁制,她的神识一时突破不了。
不过,她却找到了王家的那一位前少主,还有现在的那位少主的影子。
这二人正带着一班人,在一个空旷的院落里对峙。路上,从祈安的口中,江蓠知道他们两人是亲兄弟,相貌也有四五分相似,不过性格却迥然不同。
尽管不曾亲眼见过,她也能认出来,其中稳重沉静的男修,是前少主,也就是大公子王子辰;另外一个怒色外露,看起来有点儿慌乱的男修,是二公子王子修。
只听王子修道:“大哥,过去的那一年,家中的事情繁多,全都是我在扛着,父母也早就发过话了,在人前明确了我的少主身份。所以,委屈大哥了,是兄弟对不起你!”
他努力做出一副痛心和无奈的神色,怎奈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都和他说出来的话,努力想表达的意思对不上号,就像是个拙劣的滑稽戏戏子,在台上干巴巴背台词,
王子辰倒是冷静,仿佛早有所料一般,淡淡笑道:“二弟言重了,你我兄弟,哪里用得着计较这些呢?既然父母早就发过话了,这家主的位置,给你就是了,为兄并无和你相争之意。”
王子修抿了抿嘴唇,攥了攥拳头,假笑了一声,说道:“大哥一向关爱我,我自然是记在心里的。眼下,我有件事情,想向大哥你问个清楚,不知大哥能不能回答我?”
王子辰负手道:“你问吧!”
王子修转头看了身后的一个老者一眼,才转回身去,说道:“我听说,大哥在那个古修士洞府中得了大机缘,修为也才能够筑基期初期,升到了中期,是吗?”
王子辰淡笑摇头,说道:“二弟是从何处听来了这些风言风语?我是被君羽真君救回来的,哪里有什么大机缘!至于进阶,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王子修眼中透出怀疑之色来,说道:“水到渠成?怎么可能呢?危险通常伴随着机遇,你一定是从那里得到了什么。大哥,你我不是外人,这个秘密,你连我都要瞒着吗?”
王子辰笑意淡了些,说道:“二弟这是什么意思?修士之间,便是亲如兄弟夫妻,有些话也是不能说,不能问的。更不用说,我根本就没得到什么大机缘。不过是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仅此而已。”
王子修眼中透出一抹急色,道:“大哥,这时候,你还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吗?难道非要我亲自动手,把证据都摆在你面前才作数吗?”
王子辰面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说道:“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在这深宅大院中,对我动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