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叫高落溪的村庄,然后对我们说道:“三位小哥,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在云南,绝对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们去这个村庄包车走吧,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们了,因为,我也有我的事。”
师傅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谁都有自己的事,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不管是谁都有怕的事,怕惹祸上身。
所以我们告别了那个师傅,由孙得成进村去找车,这时候我的左臂已经开始发青了,一般情况下,无论是谁受了外伤,都会血流不止,但是我的左臂却没有流血,就算最开始流的血也已经禁锢了,反而把伤口包的结结实实的。
我明知道杨丽娜的刀锋上淬了剧毒,现在大脑已经开始不清醒了,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一点疼,反而像要飞起来了。
孙得成找来的是一辆五菱荣光面包车,经过询问,从高罗溪到最近的医院,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忽然想起了张福燕,就对师傅说道:“去干地曲社,路边的那个商店。”
师傅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医院,但是也不好多说,反正价钱已经谈好了,至于我的生死也不是人家所关心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要去干地曲社,反正只是觉得在云南这个地方,能让我安心的只有干地曲社。
这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曾经共患难过,一起猎过人熊吧。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我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似乎要睡着了一般,可是一个莫名的想法忽然跳了出来——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可是我终究抵抗不住睡意,就在摇摇晃晃的车里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孙得成靠在床边打着鼾,封师训正趴在床头也睡的正香,我稍微抬了一下胳膊,想坐起来,却觉得一阵钻心的疼,让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这一声叫喊,吵醒了孙得成和封师训,他们俩揉着惺忪的眼睛过来把我扶了起来,靠在床头道:“醒了啊,别乱动,要是渴就说,我去给你拿水。”
我看了一看我的左臂,被刀划伤的位置已经见不到一点肉了,露出森森白骨,原本平坦的胳臂,猛的一下就凹了下去,只有一根骨头露在外面,我想活动一下手臂,却被封师训喝止了道:“别动,你的胳膊现在一点都不能动,至少,在新肉长出来之前,你不能动,否则的话,万一再有问题,你就得截肢了。”
我侧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实有点触目惊心,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在我胳膊上剜了这么大一块肉,连皮带筋都割下来了,当时我竟然没有觉得疼?
封师训道:“你也不要奇怪,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外科手术,虽然当时没有麻药,但是那时候的你已经差不多死了,其实我们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张叔说你这毒很少见,我也没有专业的工具和设备,只是初步检查之下,发现你的神经中枢已经被破坏了,我割那块腐烂的肉的时候,你已经没有知觉了。”
“腐烂的肉?”我问了一句道:“你是说我的那块肉已经腐烂了?这才几天时间啊?”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我睡着到现在,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所以有此一问。
孙得成打了个呵欠道:“也没多久,就几个小时而已,我们到这来的时候也才是下午,封师训割你的肉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然后用盐水稍稍冲洗了一下你的伤口,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七八个小时吧,不过说实话,你小子命还真大……”
孙得成的话被封师训打断了,封师训拉过孙得成道:“和尚,我现在拿一根绳子把你的胳膊吊起来,免得你碰到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睡一会吧,经过我的观察,我们仨现在只要不是受了致命伤,一般都能很快恢复,但是一定要休息好。”
封师训的话说的没头没脑的,然后拿出我的裤带把我的手腕轻轻的绑住了,吊在一边,拉着孙得成就出去了。
其实我嗓子干的厉害,特别想喝水,但是他们出去之后,任凭我怎么呼喊,他们俩都不肯回应我,我有心自己下床去找水,但是左臂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只稍稍动一下,就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我身上其他地方一点也不疼,而且只要不去动左臂,任凭我其他地方怎么用力也都很正常,所以我就躺在床上挺尸,不停的呼喊孙得成和封师训。
喊了半天,孙得成和封师训没被我喊来,倒是把张福燕给吵醒了。她穿着睡衣,羁拉着拖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开了房门道:“醒了啊?很疼吗?忍忍啊,现在天黑,我们也不敢上山,等天亮了,阿爸会上山去找生肌草,很快就会好的。”
“阿燕,我渴!”我们虽然在干地曲社没待多久,可是我也发现,这里人称呼对方的时候,稍微亲昵的称呼都是用一个“阿”字加上别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比如张福燕的妹妹叫张福幸,别人都称呼成“阿幸”,此刻见到张福燕进来了,我直接喊全名又觉得不太好,所以便学了当地人的称呼。
张福燕听我说渴,忽然就不困了,笑呵呵的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给我道:“原来就是这件事啊?你那两个朋友在外面打架呢!那个大块头要进来,另外一个文文弱弱的却抱住他不让他进来……”
喝了大半瓶水,我的嗓子才勉强滋润了一点,“阿燕,你去叫他们俩进来。”
张福燕接过我手中的半瓶水出去了,过了一会孙得成急冲冲的进来道:“******封师训,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封师训还在后面准备阻止孙得成,被我拦住了道:“究竟什么事?大不了就是我这条胳膊不能要了呗,直接说吧!”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忐忑的,不管谁都不愿意变成一个残疾人的吧,如果我真的左臂不能要了,那就彻头彻尾是个残疾人了。
封师训见我执意要知道,只好坐在了床边道:“我说了你千万不要激动,可以不?”
我点头答应了,孙得成早已急不可耐的把事情说出来了。
原来,杨丽娜丢在我身上的纸团里面说的很清楚,她的刀上淬的毒是混合毒,混合了黑曼巴、短尾蝮、竹叶青、大王蜈蚣、赤尾蝎……共四十九种毒物的毒液,然后放在一起熬了九天,熬到毒液完全混合到一起了才把刀放进去。
然后把毒药和刀密封起来,找一个老坟,把密封的坛子放进棺材中三个月,最后取出来的时候,毒已经全部淬进刀身了。
换句话说,被她的刀伤的人,哪怕只是破点皮,都能瞬间致命!
之所以我还没死,按照封师训的估计,可能是因为我们吃过肥遗内丹,又喝了饕餮血,体内有了抗体。而且,似乎在营口的时候,我第一次被蛇咬后,封师训在我的伤口撒过龙骨,那块龙骨也是我老太爷留下来的。
这样看来,我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个人了,所以,我们一般有了什么事,都是不大肯去医院,就是因为我们怕被医院检查出了什么不对,万一医院发现我们体质的不同了,很可能就拿我们当小白鼠来做试验了,那时候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孙得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我却是越听越迷糊,只好对封师训道:“把杨丽娜的纸团拿来我看,******听你们说的我头昏脑胀的。”
封师训把纸团拿出来,知道我左手不方便,便就念给我听,纸团不大,所以字数也不可能多,但是上面的信息却不少:
——若见此字,则必中我刀之毒。如能不死,当观军师之U盘。杨丽娜字!
这段话看起来是古文,但是最后冒出来的“U盘”让我觉得好笑,这才是正宗的扯淡,可是既然她冒这么大的风险丢给我这个纸团,必有其用意。所以我就问封师训的U盘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封师训道:“那姑娘武功深不可测,和尚,说实话,那姑娘真的很厉害,你知道的,我的裤带上一直挂着一串钥匙,上面是有一个U盘形状的小饰品,你们也该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近处过,可是却竟然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换下了那个饰品!”
封师训说的事,其实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是从小习武的,所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功夫都失传了,以前有一种武功叫“妙手空空术”,是天下偷儿、千门的绝技,如果真的是“妙手空空术”的话,那么做到这一步也很正常。
相比起封师训所说的换U盘的事,我更关心的是U盘里面的内容。因为杨丽娜费这么大的心思,不可能做无用功,而且,我依稀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不要太相信赵康”。这么看来,她真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