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田提着手提袋。猎装的口袋里鼓鼓囊囊地装卷起来的杂志和威士忌酒瓶,走了过来。
从高中时起,丁田就是个特殊的学生,带有几分哲学家的气质。如今24岁了,风度依然没变。
乔幼梅说他长着一双漂亮而又明亮的眼睛,而且认为他像个诗人。但是,如果换个说法,也可以说他清高孤傲。
“你好啊!”龚本孝首先向丁田打招呼。
丁田用手往上拢了拢长发,说道:“谢谢你给我寄来的信。看完了信,我就想来了。”
“我绞尽了脑汁,考虑了好长时间才写好。”
“我想也是。写得真有意思!”
“你能这么说,我最高兴了。”
“最……”丁田忽然皱起了眉头。
龚本孝慌忙说:“就是说,因为你是真正的诗人。诗人嘛,比任何人都注重语言。给你这样的人写信,总怕被你笑话,所以特别用心。你喜欢那封信,我真高兴。”
“看了你的信,我很了解你是下了一番苦功。字句十分斟酌,而且没有错字。”
“谢谢。”
“其他人呢?”
“秦志和商阳一块喝茶去了。要是安田和钱道来的话,7个人就齐了。”
“真希望他们都来。”丁田说。
乔幼梅笑眯眯地说:“我也很想见见他们。”
龚本孝看了看手表,说道:
“7次列车马上就要检票了。我们到中央检票口去看看吧!说不定其他人已经来了。”
乔幼梅立刻赞同地说:
“我们去看看吧!”
正如龚本孝预料的,在中央检票口附近,钱道正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那人二十七八岁,从气质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酒吧女郎。钱道看到了龚本孝他们,抬起手招呼一声,然后对那个女人说:“你可以回去了。”
女人爽快地说:“那么,请你多保重。”
然后,她就向出租汽车站走去。
龚本孝对钱道说:“打发他回去,合适吗?”
钱道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说:
“她是我常去的酒吧间的老板娘,听说我到Q市去,非要来送我。我也想,要是大家都不来,我就和她一起回去。”
说完,哈哈大笑。
“听说钱道在经营一家运输公司?”乔幼梅话音刚落,钱道立刻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名片,递给龚本孝他们。
名片上印着:
“钱道运输公司经理钱道”
“是经理啊!”乔幼梅笑了。
“不过,只有5台卡车,还仅仅是个中小企业。我打算在今后二三年里扩大十倍,要有50辆车。”钱道扇动着鼻翼,扫了3个人一眼,说道:“大家还都是老样子啊!丁田仍然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乔幼梅照旧那么丑,龚本孝还是一本正经。我一看到你们3个人,马上就认出来了。”
“你也一点没变啊!”龚本孝笑着说:“商阳可变了,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黑丫头也来了?”
“和秦志喝茶去了,变得漂亮极了。”
“黑面包变成白面包了?”
“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开车前10分钟,秦志和商阳终于回来了。
看到他们手挽着手,像是一对恋人,就知道他们在咖啡馆一定谈得很投机。龚本孝不禁因此而感到有些生气,瞪了秦志一眼说道:“你们来得太晚了。大家都为你们担心呢?”
秦志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说道:“时间不是还早吗?”
“嘿!”钱道大声说道,“黑姑娘可变成个大美人了!”
龚本孝催促大家说:“该上车了。”
秦志拿出车票,问道:“安田还没有来吗?”
“听说,安田是产业部的官呀!”乔幼梅说。
钱道笑着说:“可能又在为石油问题忙得不可开交,请不下假来!”
“总之,你们都先上车吧!”龚本孝说。
5个人进了检票口,向停在19站台上的卧铺特快7次列车走去。龚本孝一个人留在检票口,等待安田到来。他希望无论如何也该7个人一起回Q市去。但是,离发车只有5分钟了,安田仍然没来。
没有办法,龚本孝进了检票口,快步跑向7次列车。
由12节蓝色车厢组成的列车正静静地等待出发。7次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是行李车,双层的一等卧铺车厢位于倒数第二节。
龚本孝上车之后,还从窗户里伸出脑袋,一直瞧着检票口。但是安田始终没有露面。汽笛响了。车门关上了。
“安田到底没来。”龚本孝身后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他嗅到一股很浓的香水味,知道说话的是商阳。
“啊,他没来。”
“龚本孝知道他的住处吧?”
“知道。”
“那么,到Q市后,我们一起给他写封信吧!”
“好啊!”
龚本孝点点对。这时,列车慢慢启动了。
列车的速度逐渐加快。
好像下起了雨,闪向的灯光开始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