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屋子里边杜若的叫声,一声比一声虚弱下去。
“怎么屋子里都没有声音了!”管家在门口团团转,香荷一出来就拉住她。
“夫人原本就是昏迷了,是太医扎针硬让她醒过来生孩子,如今体力不支,眼看着大人孩子都要保不住了!”香荷急得没了主意,拉住管家只知道哭。
“你这个丫头瞎胡说什么呢!”管家怒斥香荷的口不择言。
“你是管家吧,将军何时可以回来?”门打了开来,稳婆匆匆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情况实在不好,太医说大人或是孩子只能够保一个,要尽快作抉择,再拖下去很可能一个都保不住。”
“什么!”管家心中焦虑,“可是将军今早刚刚出门,谁敢做这个决定呢。”
一盆盆的血水不停地从屋子里边被端出来,太医也是等不得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只能保住孩子了。”
“太医,不能再想想办法了吗?”一想到早上刚刚离开的江之彦,下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管家心里边实在是不好受。
“太医,我们夫人不可以有事!求你千万救救我们家夫人!”香荷跪了下来拉住太医的衣角哀求。
“这次若是发现得再晚一点,就可能是一尸两命,即便是我拼却一身医术,也只能够保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太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管家,将军呢,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一发现出事情了,管家就叫了下人,快马加鞭地去追江之彦,但是,他究竟何时回来,管家却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很快?
香荷跑到杜若的床前,杜若整个人因为生产的疼痛,大汗淋漓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丝的血色了,神情也是恍恍惚惚的。
“夫人,夫人,你能听见香荷说话吗?”香荷拉住杜若的手,“你一定要撑住,将军很快就回来了,你一定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之……彦……”杜若迷迷糊糊中,还在叫着江之彦的名字。
“你说什么?夫人你说什么?”香荷将耳朵凑上去,终于听清楚杜若在叫的是江之彦的名字,“来了来了,将军已经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了,夫人你醒过来,千万不要睡下去,你要坚强,你和孩子,都要坚强呀!”
“来,将这碗参汤给夫人灌下去。”太医命人熬了千年老参汤,递给了香荷。
“嗯。”香荷接过参汤,拿汤匙喂给杜若,可是杜若已经没了意识不会喝东西,怎么喂都是喂不进去。
“夫人,你喝呀!”
太医在一边看着,皱着眉头:“用嘴喂,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一定要把这一碗参汤给她灌下去,她才有力气继续生产!”
香荷听了太医的话,也来不及思考什么,吞了一大口参汤喂进了杜若的嘴里。
太医看了看杜若的情况,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杜若的人中穴,一针下去,杜若迷迷糊糊地又睁开了眼睛,口里含含糊糊地喊着谁的名字。
“稳婆,快过来助产。”
“噢噢!”稳婆冲了过来,给杜若按摩着小腹,“用力,用力……”
“啊!”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杜若声嘶力竭,都不敢相信是从这样一个弱女子身上发出来的。
门外边的管家听得这样一声喊叫声,整个人都震颤了一下:将军,你何时回来?
“停。”江之彦出手示意前行的队伍停下脚步,“今晚就在这里驻扎休息。”
“是!”底下的人收到了指示,骑着马跑到队伍中间,“原地驻扎休息!”
“杜若,你没事吧?”江之彦望着半空中的明月,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早上离开时没有见到杜若一面,总觉得像是今生都不会再见了似的。
嘶——马儿突然大声地嘶叫了一声,踢着蹄子显得很是焦虑不安。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也觉得有些事不顺心?”
嘶——马儿还在不停地叫唤着,丝毫不理会江之彦的话。
远处有马蹄声渐行渐近,江之彦盯着那个身影,竟然是府里的小李:“将军!”
“小李,你来这里做什么?”江之彦皱了皱眉,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
“将军,夫人出事了!”
“你说什么!”手里的缰绳越攥越紧,“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管家让小人快马加鞭来请将军,只怕夫人是凶多吉少。”
“这不可能!”江之彦背后的冷汗湿了一整件衣衫,扬起马鞭就是往回飞奔而去。
“将军!”底下的人对于江之彦的突然离去感到不安,大声地喊着,但很快江之彦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小李也是紧跟着江之彦离去,一帮人面面相觑,一个小兵向江之彦身边的都尉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这是做什么去?”
“自然是有要事,岂是你们能够随随便便问及的!”都尉将那个小兵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原地驻扎!”
江之彦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快是蒙蒙亮了。
“将军!”
“杜若,怎么样了……”面对着迎上来的管家,江之彦发现自己竟然都不敢问及杜若的情况。
“夫人她……”管家抹了抹眼泪,对着江之彦摇了摇头。
“不可以!不可以!”江之彦丢下管家就往杜若的屋子冲去。
打开屋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杜若!”
“将军!”香荷满脸眼泪,抓着江之彦的手:“夫人她,夫人她……”
“若若。”
杜若睡得很安详,若是脸上不是这样没有丝毫血色,定是一位漂亮的美人。她头发还是微微有些湿,搭在耳后,嘴角含着笑容,仿佛随时都可以喊出江之彦的名字:之彦……之彦……“若若,若若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江之彦徒然地抓着杜若的手,明明手心里的温度还是记忆中的温度。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回答我,不看着我?
“将军——”
“太医!若若不可以死,你一定要把她救活,她还不可以死!”看到太医,仿佛是看到了最后的一丝希望,江之彦猛地抓住太医的领口:“你如果不把她救活,我就杀了你!”
“将军,你这是干什么!”香荷吓了一大跳,想要去将江之彦拉开,却被他一把打在了地上。
“住手!”一个尚且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军,放开太医。”
“皇上?”
刘珠一听杜若的情况,就一刻都不能在宫里待下去:“太医,将军夫人尚且还有一口气没有?”
“夫人尚且还有一口气。”
刘珠舒了一口气,走到杜若身边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里边是半颗黑色的药丸,喂给了杜若:“拿水来。”
“噢?噢!”香荷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倒了一碗水端到刘珠跟前。
刘珠接过水灌进了杜若的嘴里,由于手法生疏大半碗都倒在了外边,但好在剩下的半碗还是灌了进去。
“这是?”
“这是当年乌雅公主来和亲时,匈奴进献给皇室续命的药丸。”
“这么说,这么说,乌雅就没事了!”
“但是这续命药丸只有半颗,剩下的半颗还在匈奴,服下半颗药丸,还须在三年内服下另外半颗药,才能够真正保命。”看了看杜若,相对于江之彦的惊喜,刘珠显得忧心忡忡。
“匈奴?”
“对,这半颗药只能够保姑姑在这三年里面平安无事,但是若在这三年之内得不到另外半颗药……”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将军,姑姑这一次命悬一线必定非常需要你能够陪在她身边,此次出使匈奴的重任,我就另外交给可信任之人。”
“臣——”
“我不会怪罪,这次事情,我也有责任。”
“臣惶恐。”江之彦跪在了地上,“臣有负圣命,还请皇上降罪。”
“罢了,你好好照顾姑姑,就算是将功折罪了。”
“之……彦……”
“若若!”
杜若迷迷糊糊间喊着江之彦的名字,江之彦听闻连忙冲上前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之彦……”杜若睁开眼睛也已经极是勉强,“孩子呢?”
“孩子在这里,孩子在这里!”一直被忽视的稳婆抱着孩子喜滋滋地走上前,“恭喜将军夫人,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江之彦小心地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放到了杜若的身边。
“怎么生得这么丑。”杜若有些嫌弃地说着,但还是很小心地将孩子揽在身边,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小小的婴儿仿佛是知道自己的娘亲失而复得,笑了一下,牢牢抓着杜若的衣袖不放手。
“姑姑,看这孩子一直抓着你的衣袖,是不是喜欢你这衣服的颜色,不如叫紫琳吧。”刘珠看着孩子也极是喜爱。
“孩子尚且年幼,怎么能得皇上亲自赐名。”
“姑姑,我觉得与这个孩子有缘,如今赐名紫琳,到时候我还要封她为紫月郡主,与公主一样的封礼!”
“皇上!”
“姑姑你不要推脱,这是我想要给的。”
“谢皇上。”
鉴章元年七月,骠骑大将军江之彦喜得一女,帝爱极,赐名紫琳,封紫月郡主,尊享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