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殷和阿碧萝并没有约在熙春园见面,而是约在了昭阳城最著名的酒楼——******。
一品楼内一品香,酒色一品,菜式一品,就连弹琵琶唱小曲儿的歌姬也是一品。
三楼的雅间内,阿碧萝揭开面纱,露出绝美倾城的容颜。她慢悠悠的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送到梁长殷面前,柔声道:“王爷敢不敢喝了这杯酒?”
“不敢。”梁长殷直截了当道。阿碧萝有些意外。梁长殷清咳两声,解释道:“本王自幼多病,近日来又感染风寒,只能辜负公主的一片美意。”
阿碧萝微笑道:“这只是普通的果酒。”
“抱歉。”梁长殷再次拒绝道。
阿碧萝也不气恼,她举起酒杯,将两杯酒都饮尽,“王爷邀我前来的目的,阿碧萝十分清楚,但王爷可能不了解阿碧萝的脾气,阿碧萝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向是志在必得。”
梁长殷慢悠悠的说道:“可惜本王并非任何物品,本王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一向避犹不及。”
阿碧萝一拍桌子,愤愤然站起来,怒喝道:“梁长殷,我就真的是洪水猛兽吗?你对我当真如此深恶痛绝?”
梁长殷目光平淡的盯着阿碧萝,无甚表情的说道:“谈不上深恶痛绝,你是北翟公主,站在你的角度,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阿碧萝一听,怒气顿销,又涌起一抹笑意。
岂料梁长殷话锋一转,“但是你害婉柔郡主惨死,令她犯下弑父的逆天大罪,不论家国宿仇,仅说个人恩怨,本王无法与一个伤害本王亲人的凶手在一起。”
“仅仅是为了那个黄毛丫头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将那个丫头还给你。”阿碧萝让步道。
梁长殷微微怔愣,眼中流露出惊喜,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公主此言何意?”
阿碧萝纤长的手指绕住鬓边垂下的青丝,噙笑道:“本公主并没有杀她,不过,她现在应该也不想回来,哲哲对她不错。”
梁长殷眉宇紧皱,一脸怀疑的盯着阿碧萝。
阿碧萝轻轻走到梁长殷身旁,手指抚过他肩头的发丝,贴在他的耳边,柔声道:“你想见她吗?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放肆!”梁长殷怒喝,霍地站起来。
阿碧萝轻盈的往旁边退了两步,跳到窗棂上,背倚着窗框,手指轻轻地从自己的脸颊抚落到胸前,绕起一缕发丝。她眉梢轻佻,眼含秋波,嘴角似笑非笑,配合她妩媚的动作,格外的撩拔人心。
“王爷这就生气了吗?呵呵……大齐最俊美的男人,即使生气,也一样扣人心扉。”阿碧萝撩拨道,她幽幽轻叹,“唉,可怜的婉柔郡主啊,堂堂一国郡主,安王爷的掌上明珠,却在我军帐中夜夜承欢,还别说,我北翟儿郎还就是喜欢她这样身姿娇柔的南齐女人……”
“够了!”梁长殷暴怒道,袖剑赫然出鞘,唰唰唰的挽出几朵剑花,朝阿碧萝怒然袭去。
阿碧萝身法诡异,两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大打出手,顷刻间,原本雅致闲适的房间就已是一片狼藉。
阿碧萝在腾挪闪避之间,不停的用言语刺激梁长殷。
“都说临王殿下自幼多病,身虚体弱,本公主怎觉得临王一身霸气十分勇猛,看来传言虚假……”
“唉哟,王爷这一剑力道好大,本公主实在招架不住啊!唉,婉柔郡主真是可怜,死了亲爹的孩子就是没人疼爱,连她的舅舅都不要她了……”
“阿碧萝,休要再挑衅本王的底线!放了婉柔,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你来呀,来呀!”
阿碧萝突然收手,袖剑蓦地刺在她的咽喉下,只要再进一分,就教她魂归西天。
梁长殷红着眼,怒气腾腾的紧紧瞪着阿碧萝,有一股冲动教他立刻杀死眼前的女人,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要动手。
“怎么,舍不得杀我了吗?”阿碧萝轻轻挑眉。
她突然抓住梁长殷的手,蓦地往前一送。梁长殷连忙撒手,怒喝道:“你这个疯子!”
脖子上有点刺痛,阿碧萝摸了摸,摊开手一看,指尖上沾满血迹,原来还是受伤了。她将指尖的血迹放入口中,轻轻地吮了吮,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来,自己鲜血的味道,竟让她有些兴奋。
“疯子?呵……你现在才知道我是疯子?那十三年前的事又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但是你偏偏什么都忘记了!”阿碧萝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梁长殷不懂阿碧萝的眼底的惶恐,也不知道她心中的伤疤,他也不需要懂,不需要知道。“本王原本是想与你好好相谈,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有什么好谈的?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但是我偏偏就是要嫁给你!梁长殷,你休想甩掉我!”阿碧萝狠狠说道,她找了他许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岂能轻易放手!
梁长殷皱起眉头,有些后悔刚才那一剑为什么没有再刺深一点。
阿碧萝眼中涌现一抹狠色,“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将婉柔郡主的尸体挂在昭阳城的城墙上!”
“你敢!”梁长殷暴喝,袖剑猛地往小桌上劈去,哐啷一声,上等的梨花木桌子就这样被劈成了两半。
阿碧萝冷笑道:“本公主敢不敢,临王殿下可以试试!”
“阿碧萝,这里是昭阳城,不是在北翟,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看来临王殿下是想试一试了,本公主可以成全!”
“阿碧萝!”梁长殷怒喝。
阿碧萝缓缓走近梁长殷,嗜过鲜血之后的嘴角更添冶艳。
“知道吗,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她抬起手,想轻抚眼前这样清绝俊逸的脸,却被冰冷的剑锋拒绝。
阿碧萝并不气馁,“其实我也可以温柔的对你,当年我们不就相处得很好?你为什么就不尝试一下?叶小蓝能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为你做到,甚至能为你做得更多!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若换了旁人,相信他一定会被阿碧萝深情款款的告白打动。
梁长殷面沉如水,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情绪,“你值得相信吗?”
阿碧萝捂着心口,那个地方有一点点刺痛,但是还可以忍受。
“为什么我就不值得相信?你也说了,站在北翟的角度,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你也并没有对我深恶痛绝!”
“阿碧萝,我大齐有许多才德兼备的青年俊才,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移开目光,考虑一下其他人?”梁长殷语重心长的劝说。
阿碧萝蓦地怒吼:“那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
梁长殷思忖片刻,忽然放软了声调,叹息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考虑一下,你先放了婉柔,本王可以考虑,与你交个朋友。”
“真的?”阿碧萝欣喜叫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长殷没有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
阿碧萝却突然冲上去,想从后面抱住梁长殷的腰,梁长殷察觉有异,脚步轻移,巧妙的避开。
“你想干什么?”梁长殷微微回头,不悦道。
阿碧萝有些失望,但他已经松了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婉柔郡主会回来,这是我的诚意!”
“本王期待!”
梁长殷缓步离开,而在隔壁的雅间内,一名玄衣如墨的青年人正慢慢地饮着酒。等梁长殷离开的时候,他也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佩剑,迅速的追了上去。
叶小蓝与淳于敬费了好一番力气潜入熙春园,却没有发现阿碧萝和梁长殷二人的身影,等到他们二人赶到一品居时,梁长殷早已离开,只剩阿碧萝孤身一人,好整以暇斟满酒杯。
叶小蓝看见阿碧萝只有一个人,提起柳叶刀就冲进房间,大招连连朝阿碧萝招呼过去。
阿碧萝抛开酒杯,弯刀化出一道连环,就与叶小蓝凶猛的厮杀起来。
“叶小蓝,我早就想与你一决高下了!”
“是吗?那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叶小蓝的刀法又快又狠,每一刀都完美无瑕,而阿碧萝的身法神出鬼没,刀法也诡谲莫测。仅从刀法而论,两人难分轩轾,但刀法并不是阿碧萝最厉害的,她最令人忌惮的是她身上的蛊虫。
玲珑小刀在淳于敬的手指间打转,紧紧盯着从房间一支打到院子里的两人,如果叶小蓝有危险,他随时准备出手。
而一品居的食客中不乏达官显贵,其中有不少人认识阿碧萝和叶小蓝这两位名人。阿碧萝扬言要嫁给临王之事,昭阳权贵无不知晓,而叶小蓝又是临王的未婚妻,两人相争的原因不言而喻。一品居的伙计甚至老板,无一人敢上前去阻止。
“叶小蓝,你若识趣,现在退出,我可以放你一马,如若不然……”
“你放我一马?呵,痴人说梦!就算你是公主又如何?我叶小蓝有何惧哉?”
“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
阿碧萝的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连三式,一式三刀,形成一道连环,又恍如同时劈出,在叶小蓝的周身乍开重重刀影,每一刀都是逼命之招。
淳于敬暗叫不好,手中小刀登时出手。
然而阿碧萝早就注意到淳于敬的动向,淬了凤仙花的殷红指甲突然飞出一只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