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甬道里闪烁着柔软的月光,那是月光石散发出的光芒。
聂长青背着叶小蓝,走在最前面,朱隋玉背着鎏玉紧随其后,淳于敬将叶小蓝的柳叶刀当作拐杖,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在最后面。
前方仍旧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出路。
啪!原本挂在脖子上的月光石忽然掉到地上,聂长青弯腰去捡,但是他背着一个人实在不方便,淳于敬挤了过来帮他捡起来。
“不好,前边好像没路了!”淳于敬抬头说道。
通道本来就十分狭窄,淳于敬这一站起来,登时就将聂长青挤到墙上,他连忙扶住聂长青的肩膀,歉声问道:“长青你怎么样?”
聂长青“嘶”的抽一口冷气,肩膀这一撞,真特么的痛。
朱隋玉已经走到前方,在月光石的照耀下,果然看见一堵密不透风的石墙挡在众人眼前。
淳于敬走过去拍了拍朱隋玉的肩膀,“朱兄,我们几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朱隋玉无奈的笑道:“朱兄只能尽力为之。”
他将昏迷不醒的鎏玉放到地上,倚靠着石墙,然后举起月光石开始寻找开启石门的机关。
聂长青累极了,也放下叶小蓝,靠在一旁休息。手好像碰到一个凸起的东西,聂长青夺过淳于敬手里的月光石,借着熹微的光芒一看,发现墙根处居然有一块拳头半大的石头。这个通道修建得十分平整,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石头,而在这是门前却有一块石头。
“朱兄,淳于敬,你们看这里。”
闻言,三人一同凑到墙根盯着这块石头。
朱隋玉深吸一口气,“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哆嗦。”说毕,他捏紧石头用力地往下一按,石头纹丝不动,石门也纹丝不动。
但是他这一动作,搞得另外两人无比紧张,聂长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转动试试。”
朱隋玉轻轻点头,握住石头顺时针一拧,石头果然转动了。
静,通道里安静地能听见几人紧张的呼吸。三人盯着石门,石门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要打开的意思。
朱隋玉咽了一口唾沫,又尝试逆时针旋转。那块石头被他用尽了各种方法转动,可是石门依旧纹丝不动。朱隋玉一怒之下,一脚踹在石头上,怒骂道:“这里的机关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存心玩我们是吧!”
啪!是机关被触动的声音。
聂长青和淳于敬面面相觑,最后双双盯着朱隋玉哈哈大笑起来。
哗啦啦的石头摩擦的声音,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乐曲。
厚重的石门被打开,橘黄色的灯光投射进来。三人各自扶持着,正准备将两位昏迷不醒的女子背起来,出口处,突然多了两条人影。
“小蓝!”
梁长殷一个箭步冲进来,从聂长青的手里接过叶小蓝,心疼万分的抱在怀中。
三人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临王殿下!”聂长青与淳于敬同时叫道。
梁长殷身后之人忽然清咳了一声,想引起大家的注意,然而三人的关注点都在梁长殷身上,从而将莫星辰忽略。
“好歹也是我破解了机关,看我一眼有这么难吗?”莫星辰郁闷道。
“别废话,先回船上,救人要紧。”说话间,梁长殷已经将叶小蓝抱出了密道。
另外几人在莫星辰的帮助下离开密道,淳于敬握住莫星辰的手,带着几分惊讶,突然说道:“你是莫星辰?”
莫星辰一听,登时生出几分相见恨晚之感,“没错,我就是摘星楼主莫星辰,你们几个都欠我一条命!”
淳于敬轻轻点头,“原来你就是那个本事挺高胆子很小的莫星辰!”
“我……”莫星辰差一点要爆粗口,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淳于敬。
淳于敬等三人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落满尘埃的书房,密道的入口就在书架后方。
白龙岛拥有书房的地方,只能是山寨里。没想到后山的密道竟然连接着山寨的书房,就凭这白龙宝藏的机关设计,当年白龙帮能横霸南溟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梁长殷抱着叶小蓝早已出了书房,往海边疾疾奔去。聂长青等人紧随其后。莫星辰原本是一直盯着淳于敬的,可是淳于敬和聂长青的相貌实在太相似,两人身上的衣服颜色也差不多,等到了船上,莫星辰忽然拉住聂长青,说道:“告诉你,我那不叫胆小,我那叫谨慎。”
聂长青一脸莫名其妙,表示没工夫和莫星辰说话,问梁长殷要了许多味药材,一刻也不停歇的给叶小蓝解毒。
聂长青负责叶小蓝,淳于敬负责鎏玉。在密道中,叶小蓝被百步蛇咬伤,是鎏玉及时将蛇毒吸了出来,所以两人都中了毒,危在旦夕。
待治疗结束之后,两人双双累瘫在了房间里。
梁长殷此行也带了医师,只是寻常医师的医术哪能和赛扁鹊和鬼医相比,百步蛇乃是剧毒,被此蛇咬伤之人,生还者万中无一,天下间也只有这两位神乎其技的神医能解此毒,所以两人即使脱了险,也得不到半刻休息。
油灯燃尽,房间里静谧安然,淳于敬的伤口处理完毕后,倒头就睡着了。聂长青伏在床头,连日的疲倦终于将他累垮,伏在床头也睡着了,以致于有人推门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莫星辰轻轻地关上房门,摸到床边,他抄着手正准备捉弄说他胆小的那个人,可到床上的人与床边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这叫人怎么分辨?到底哪个是鬼医,哪个是赛扁鹊?
莫星辰嘟囔道:“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都说赛扁鹊和鬼医宿世冤仇水火不容,这怎么看怎么都像相亲相爱的孪生兄弟。那么说我胆子小的是赛扁鹊还是鬼医?”
莫星辰蹙额苦思,最后长长一叹,算了,不跟伤患一般见识。然后又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后山里的金银珠宝都已经装载完毕,所有人员都已经上船。正当梁长殷下令扬帆起航之际,原本在上等舱中休息的朱隋玉忽然要下船。
梁长殷还在房间里照顾叶小蓝,听到韩九的禀报后,找到朱隋玉。
“草民参见临王殿下。”
朱隋玉作势要跪,梁长殷忙将他扶起,道:“朱公子不必多礼,本王还未多谢朱公子这一路对内子的照拂。”
朱隋玉道:“在下并不知晓叶姑娘竟是临王妃,也幸好并未冲撞王妃,谈不上照拂。”
“朱公子过谦了,本王听韩九说朱公子要下船?”
“是。”
梁长殷奇怪道:“这岛上荒无人烟,摘星楼的船也会一起开走,朱公子这个时候下船,后面想要在离开可就难了。”
朱隋玉微微笑道:“朱某知晓,但朱某必须要下船一趟。那些跟随朱某前来白龙岛的家将们还在岛上,朱某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梁长殷颇为惊讶,“本王已经派人巡查过白龙岛,岛上确定岛上再无活人,朱公子的家将,只怕都已丧生北翟人之手。”
“我知道,即便如此,朱某也不能抛下他们。”朱隋玉坚定道,“所以朱某想请王爷借一艘小船,让朱某载他们一起回家。”
梁长殷听罢,不禁对朱隋玉肃然起敬,他站起来,对朱隋玉作一个长揖,朱隋玉被梁长殷的这一举动惊到,连忙还礼。
“临王大礼,草民受宠若惊。”
梁长殷道:“朱公子高义,本王深深佩服,本王就留下一艘战船和一百兵勇,护送朱公子返航。”
朱隋玉又深深一拜,“谢临王成全。”
梁长殷将他扶起来,“日后朱公子若是到昭阳,请务必到临王府做客。”
“有机会一定前往。”
几句寒暄之后,天已经蒙蒙亮,朱隋玉告别梁长殷下了船。莫星辰站在船头,凝望着朱隋玉离开的背影,对一旁的梁长殷道:“他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等回到岸上,我要去找他喝酒。”
梁长殷却道:“只怕你没有时间去找他喝酒。”
“为什么?”
“因为你要帮我将这一船的金银珠宝送到昭阳去。”
“哎,为什么是我?”莫星辰登时就叫起来,“你请我帮忙的时候可没说这一条!”
梁长殷微笑道:“现在把这条补上。”
“我的天,我怎么这么命苦?”莫星辰一阵鬼哭狼嚎,却也没有拒绝梁长殷的要求。
东天朝霞万里,正是扬帆起航的好时候。三艘战船,留下一艘给朱隋玉,还有两艘一起扬帆,还有摘星楼那艘修得跟南河画舫一样的楼船,三艘船一起驶出白龙湾。
三艘船早上出发,傍晚时分就会抵挡南河海口。
眼见着都已经能看见海岸线,一名摘星楼的手下突然划着小船赶到梁长殷所在的大船上,找到他们的楼主莫星辰。
“什么?人不见了?”
正在甲板上享受夕阳和美酒的莫星辰猛地从躺椅上跳起来,对他的手下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吗?连个人都看不住,我留你们何用!”
“谁不见了?”听到动静的梁长殷走出房间,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