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韩洛隽所言,照着他所指的方向行船而去,日夜加速划了三日,终于看到了一处小镇。
此时天刚破晓,天空已经有了三分白亮。晨风有些凉人,但奋力划桨的林舒丝毫不觉得冷,许是因为动作猛烈,林舒觉得浑身热腾腾的。
看到了青石乌瓦的小镇,原本肚子饿得有些干瘪的林舒顿时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激动的指着不远处的小镇,拍醒韩洛隽。
“韩洛隽,我们要到了!你醒醒!”林舒一手拍着韩洛隽,一手还不忘划桨。
被林舒突然来那么一巴掌,疼得韩洛隽大腿都麻了。刚睁开眼,就见林舒手指着一个方向,正一脸兴奋的盯着他。
“韩洛隽,我们到了!你看啊!对边真的有一个小镇!”见韩洛隽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林舒再次告诉他。
听言,韩洛隽立马清醒了过来,头飞快的朝林舒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个小镇!
“既然快到了,你也加把劲,快些划过去靠岸吧。我们这般样子,等天大白时定会让人觉得奇怪。”韩洛隽心里激动,但面上却不显什么波动的情绪,淡淡的跟林舒言道。
林舒也知道他们此时的情况,若是叫人看到,定然会生疑。点了点头,更是努力的划桨。
眼看真的到了小镇,韩洛隽一丝睡意全无,人也精神起来。心里啪啪啪的开始打起了算盘,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他身上一点银两都没有,只有一颗价值千金的深海夜明珠跟一块贴身玉佩。顿时脸上有些窘迫,不过顷刻就被韩洛隽掩饰起了窘色。板着脸,韩洛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问林舒:“眼看我们就要到这镇上了,我们必须做好打算,想想如何回去。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见韩洛隽提到钱财之物,林舒空出一只手往身上摸了摸,最后摇头。“我先前以为那丫头真是带我出去玩,所以将钱都交由她保管了。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皆无。”
这傻缺比他还穷!看来得想些法子弄点银钱才行,不然如何回京。叹了口气,韩洛隽仰头看天。
林舒知道韩洛隽这是在想事,也不打扰他,沉默地划着木浆。眼看离岸边不到三丈了,林舒开始放慢了速度,这临靠岸边可不能猛地划过去,不然会有翻船的危险。
等船靠岸后,林舒如获大赦般丢开木浆,长叹口气。“啊!划了那么久,终于到了!这可真是不容易!韩洛隽我们下船吧!”
扫了林舒一眼,韩洛隽纵身一跃,跳上了岸。韩洛隽这一跳,吓得林舒摇摇晃晃的在船上不敢乱动,等船稳了点,才赶紧从船上爬上来。跑到韩洛隽身边,林舒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脚,正中韩洛隽的屁股。
“嘶!你这女子怎这般粗鲁!不知本公子身后还有旧伤未痊愈吗!你故意的是不是!”捂着疼痛的屁股,韩洛隽不满的瞪了眼林舒。
“活该!谁让你吓我的!”哼了一声,林舒转头不看韩洛隽。随即想到这船,林舒有些纠结,转回头问韩洛隽:“这船怎么办?这么丢着我有些舍不得,这还是我第一次造船呢!”
嗤笑了一声,韩洛隽不屑的斜了林舒一眼,言道:“这堆破木头难不成你还想带回京去,留作念想?”
虽然心里舍不得,但林舒也不想扛着这笨重的船回京。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回京,带上这船肯定是个累赘,得不偿失。可惜的叹了口气,林舒摇着头朝镇子走去。
见林舒走了,韩洛隽捂着屁股赶紧追上她。
走进镇里,行走在小街上,一阵浓郁的包子香侵入鼻内,林舒咽了咽口水。手不禁摸上了肚子,重生以来她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正当林舒怀念那些美味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咕噜咕噜——’的响音。转头一看,发现是韩洛隽的肚子叫了,林舒忍俊不禁言道:“哈哈,原来你也饿了!”
“笑什么笑!不许笑!饿上一夜,再闻到这包子香,谁能不饿?别说本公子,你敢说你不饿?你不想吃东西?”冷哼一声,韩洛隽恼羞成怒的将头扭到一边。
见此,林舒转到另一边,伸手扯了扯韩洛隽的衣袖,好笑的说道:“哟,生气啦?男子汉大丈夫,肚量怎这般小。我也就笑笑罢了,其实我也饿了。”
甩开林舒的手,韩洛隽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顿足站在原地不走了。
“哎!你怎么不走了?该不会真生气了吧?”见韩洛隽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林舒以为他真生气了。
“本公子没生气。你看前边背着个包袱在买包子的那个男子,他腿上明明没病,为何装作有腿疾的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洛隽抬了抬下巴,朝前边卖包子的摊位点了点。
闻言,林舒好奇的转头看去,这一看,让林舒愣住了。虽然前边买包子的男子穿着平凡,给林舒他们的也只是一张平凡的侧脸,但林舒却清楚的看到了男子耳后的一点黑痣。黑痣生得有小拇指指甲大小,眼力还不错的林舒一下子就看清了这颗黑痣的形状。再仔细一看那男子的身材跟手,当看到那男子拿包子的右手手背处有一块狰狞的疤痕时,林舒只觉得浑身在发冷,无力地颤抖起身子。
韩洛隽许久得不到林舒的回应,转头一看,就看到一脸青白,浑身在颤抖的林舒。察觉到不对劲,韩洛隽伸手摇了一下林舒的肩头,关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般难看?可是有何不适?”
林舒的眼睛变得有些红,甚至有些湿润。找回了力气,双手握拳,林舒用非常浓怨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买包子的男子。耳朵似乎没把韩洛隽的话吸收进来,浑然陷入了自我境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看林舒情况越发不对劲,韩洛隽赶紧将她拉到一旁的树后,使劲捏着她的手心,着急地问道:“林舒!你到底怎么了!”
被手心传来的疼痛感拉回了神,林舒深呼口气,摇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言道:“我没事。你说的那个人确实有问题,我们必须要跟着他!”
韩洛隽不解,心中满是疑虑。但看林舒的情绪明显不对,也知此时并非问问题的时候。不如先依照林舒的话,跟着那男子,一看究竟。
“我也觉得那男子不对劲,我们一块跟着,小心些。”韩洛隽没问什么,顺着林舒的话来了那么句。
听到韩洛隽同意,林舒心里放松了些。感激的冲韩洛隽颔首,将头从树后伸出来,见那买包子的男子已经远离了包子摊,林舒赶紧扯上韩洛隽的手,拉着他走。
“他走了,快些追上去!不然就跟丢了!”
韩洛隽任由林舒拽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跟着她走。
此刻的林舒心乱如麻,心里满是疑惑与不解。林舒敢肯定,买包子的男子就是赵亚青!上辈子她糟糠几年,陪送母族送上帝位的男人!赵亚青那渣男右耳后的大黑痣跟右手手背上的月牙疤,无论他脸上贴上多少张假面,化成灰林舒都能认出来。可赵亚青怎会出现在这小镇上呢?这小镇据韩洛隽所言,离京可是隔了一个州的!她今年十三,算起来赵亚青今年应该有十八,这个时候赵亚青怎会出现在此?
赵亚青是当今文帝赵灏渊的第九位皇子,其母妃陆昭仪五年前因为涉及巫蛊祸人,被文帝赵灏渊白绫赐死。而陆昭仪的父亲陆丞相也因此事遭到牵连,官职被罢黜。有人在文帝赵灏渊耳边进言,说赵亚青身上带有不祥,所以赵亚青被文帝赵灏渊送到了陆家,放在陆家养着。赵亚青被陆家人圈禁在家中,受尽苛刻与欺负,还无出入自由。皇子身份虽未废除,但与废除无异。
一直到赵亚青二十岁,要加冠之时,才被人接出了陆家,文帝赵灏渊另赐了一座王爷府给他,并册封赵亚青为晋王。赵亚青这才有了自由,日子才过得像人一般。
可为何眼下赵亚青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小镇上?他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这是林舒绞尽脑汁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不知道为何赵亚青会出现在此,更不知道赵亚青要做些什么。这让林舒心里有种莫名的着虑,她恨不得立马知道赵亚青想要做些什么。虽然心里烦乱,但林舒理智尚还清醒,知道此时该做的就是小心跟踪赵亚青,不被其发现。她心底的疑虑只要跟着赵亚青,自然能一探究竟。在心里安抚自己,林舒有些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韩洛隽一直跟着林舒,虽然目光是追随着前方的男子,但却时时注意着身旁林舒的情况。林舒脸上的着虑不安他都一一看在眼里。知道此时并非说破问话的时候,韩洛隽一直憋着心中的疑问,不动声色的陪着林舒跟踪前边那不对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