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陡然一僵,巨大的危机感刺激到极致,那燥热也一股脑直逼近心口,心脏发出一声声鼓点般剧烈的撞击。
“咚咚”“咚咚”……
门应声而开,逆着光,他径直走进来。
一边缓缓走过来,他一边扯了领结,扔了西装,扯了白衬衣上抵到下巴的纽扣。
所以,他穿什么衣服都一样,只要穿在他身上,就都成了那一个样子——寒煊的独一无二的样子。
隔着绯红的床幔——没想到杨九喜欢这么传统的东西,他说:“这下你满意了。”
他一说话,便顿时酒气熏天,他舌头有打架,说话都不太利索,看来已经喝多了。
他站在床前,各着帷幔对着我,双手垂着,剧烈的喘气,仿佛就站在那里,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我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只看到他一张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是白的。他每呼出一口气,背便更弯下去一分,到最后,就像要彻底倒下去时,他陡然站直了,仰起头。
他说:“杨九,即使她用死逼我,我也只能给你这些,我永远不会爱你,只有形式的结婚,除了今天的形式,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我扶着那冰冷的床沿,不知道是身体的燥热,还是他那一字一句戳入心中,引起阵痛,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他似乎笑了,苍白的脸忽然笑起来时,明明带着嘲讽,却又十分脆弱。
“她从没向我要过婚姻,我却只想跟她一辈子在一起,你问我要爱情,我说了给不了,所以,你宁愿要这么廉价的形式,即使守一辈子活寡,你也在所不惜,这不像你了,杨九。”
强忍着那浑身的颤栗,我扶着那床帏,往另一个方向挪动。这半天,即使我再迟钝昏沉的脑袋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他跟杨九的婚房,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得走,现在就离开这里。
“你去哪——”他怒喝。
肩膀被他掰住,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那句话卡在他的嗓子里,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鸭,他狰狞着面孔,仇恨的撕扯着嘴巴,却又目若呆鸡。
他醉态熏天的瞳孔涣散着,那么静的距离,他努力的想要聚焦眼中那漆黑的一个点,但是都做不到。
“你是谁?”他疑惑的问。
心中陡然涌上一阵怅惘,一种难以言状的可笑悲伤。
我看向别处,他骤然揪紧我的领口,漆黑的眼睛变得有些迷茫的灰白,的,不知道是醉态还是什么,他那灰色的眼眶中充斥着剔透的晶莹类,像泪光,又分明不是。
他眨了眨眼,忽然变得执拗又狰狞,问:“你到底是谁?”
他冰冷的手触到我的脖子,如浪潮般的快感便自那个点翻涌,溢满全身,一片放浪的快感,该死的身体!
狠狠咬着下唇,直到血腥充斥唇齿,浑身的燥热才被压制下去一丝。推开他的手——醉酒的人力气惊人,可我一推,他就松开了。
他明明烂醉如泥,松手的瞬间,却像是忽然清醒了。
“悠悠?”他轻声喊。
我骤然难受起来,他凭什么喊我的名字?他以为那名字是谁都能喊的么?他以为他还是谁?
没理会他,我只顾着下那床,可床被柔软得不像样,绯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我想下去,可越是拼命想下去,身体却越是发软滚烫,使不出一分力气来。加上那瓶酒带来的后劲,脑子越发昏沉。
“你要去哪儿?”
他像是反应过来,忽然伸手拉我,我身体一僵,失声尖叫:“别碰我!”
他刚碰到我胳膊的手一抖,顿时挪开了一点距离。
他紧紧盯着我,目光不知何时不再虚无一片,是漆黑黑的,像狼。
“你被下药了?”他靠过来,观察我的瞳孔,闻我身上的气味,越发深邃了凌厉的双眼。
“你不该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别——”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他一愣,缓缓的低头看向我。
我笑了,媚声道:“是不是怕被杨九看到?引起她的误会?”
他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的眼睛,像黑曜石,会反光的那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