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水平跟范总敬了一杯酒,刚放下杯子,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范总边摇头边笑道:“你女朋友也真够意思,只要你一跟我碰杯喝酒,她就打来电话。嗯,我说水平老弟,她是不是长了一只狗鼻子呢?不是贬低她。嗅觉这么灵敏的女孩子可不好伺候。”
孙水平看看手机,说:“我爸来的电话。”
范总问道:“手机铃声响了三五遍吧,都是你爸拨响的?”
孙水平点点头。
范总奇怪地:“怎么不接呢?”
孙水平迟疑片刻,才说:“他知道我自己开车出来的,见我中午不回去吃饭,又会批评我蓄谋酒后驾车。”
范总瞧瞧他的脸,狡黠地:“你脸上好像有些无奈。不过,我习惯了你这种表情。不管你女朋友来电话,还是你父亲拨响你的铃声,无奈都会写在你脸上。我说呀,你怎么会这样无奈和忧郁?”
“我无奈我忧郁了?”
“没有吗?”
“哦。”
“老弟,我奉劝你一句,这是从我心里掏出来的话,人生在世,跟蚂蚁差不多,发生一点什么就没了,不容易呀,还是活得洒脱一点好。何况我们现在有钱。想当年,那时候我家里太穷太穷,我妈说家里穷得连耗子都含着眼泪搬了家。现在都好了,还是心情好好地过日子吧,就那么几十年,要那么多无奈干什么?”
孙水平努力笑了一下,率先把一杯酒喝下去。他跟范总说:“就这一杯。少喝点吧,这段时间交警上路查得严。我们早点到人民大剧院现场去交割吧。”
范总说:“我明白。”
孙水平笑道:“范总明白什么了?不不,我这话说错了。应该说,还会有什么让范总不明白的呢?”
范总说:“我猜,刚才来电话的应该是女朋友。交割完成后,你再把自己狠狠赚了几桶金子的天大好消息告诉她。你会跟她说,买一幢五六百平方米的别墅,外加一辆保时捷送给她当生日礼物。上个月给我生下儿子的这个女朋友过生日时,她就收到我这么一份小礼物。”
“还小礼物?”孙水平沉默片刻后,又说,“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帮她正式出版一套书。”
范总哦了一声:“你女朋友还是一个文化人?”
“没掺半点假,地道货,十足的文人。”
“让我想像不出来,你这个老板跟一个文人怎么会搞在一块?跟老板搞在一块的应该是在校女大学生,可不是什么文人。我现在这个女朋友,北京城里名校高材生,还读过研哪。那天晚上我到北京那个什么古罗马夜总会唱歌,她被朋友点单要来陪舞的。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一进门我就惊讶了,这女孩子怎么这样让男人养眼?她养我眼,我养她身哪。要不这怎么扯得平呢?跳了三曲舞后,我把一张银联卡递给她,密码也告诉了她,我说你到楼下自动取款间去一趟,你愿意转多少钱到你卡上去就转多少,转完后再上来陪我唱歌。我说老弟,要是换上其他老板,也许还包括你老弟,哪敢这样冒险呢?一定怕这女人溜走,卷款潜逃掉了。但没过多久,她又回到包厢里,把银联卡递给我,说她一分钱都没动。我奇怪,你还嫌少吗?她一笑,今晚我陪你。”
“女人,真是说不清楚。我认识的这个女人,我从没给过她一分钱,相反吃饭大多是她埋单。你别以为她很有钱。她写了很多东西,一个编剧,出版一套自己的戏剧作品集一直是她的一个心愿。我听她说过,如果用她现有的积蓄出版自己这套书,她就仅剩下吃饭的钱和一堆难以推销出去的书,其他将一无所有。”
“这年头想发财,还是别太有文化。我们走吧。坐我的车过去,你来开车。毕竟年龄大几岁,我沾点酒就不胜酒力了。你女朋友出书,到时候我一定去捧个场。她送不送书给我无所谓,送给我那书也会不知道摆到什么地方。我别墅里是有一个书柜,但摆满了古董,我实在不想让书毁了我这个柜子的情调。”
孙水平撇撇嘴,说:“我就是想让她送你一套,嘿,恐怕她也不一定愿意送你。”
范总说:“看来还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孩子。让我见见她吧,我请客,这要求我提过几次了吧。嗯,你的手机又响了。”
手机铃声是响了,但孙水平还是没接听。
范总便说:“如果不方便,完全可以让我回避。你老爸,或者你女友,拨你手机多次了,也该接接吧。前者出于礼貌,后者也算一个礼节。你没跟女朋友闹别扭吧?这女孩子就是要连哄带宠,还要多骗才行。世界上有两种人最爱听假话,一种是当官的,一种就是这些漂亮女人,明明知道有些话纯粹假的,但这两种人就是听得高兴、开心。”
“哦,我可没你这方面经验。车我开得比您好。好吧,把车钥匙给我。”孙水平边说边向范总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