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李寡妇就那么躺在被窝里,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女人瘦多了。洁白的脸颊上只剩下了一对大眼,当初丰润迷人的女人,就像一个被烈日暴晒过的枣子,变得干巴巴的。
女人一个劲的咳嗽,大疾病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芬兰,芬兰你咋了?你咋了啊?”赵庆华扑了过去,一下子抓住了李寡妇的手。
李寡妇发现赵庆华进了门,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她说:“庆华,俺不行了,快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赵庆华一下就将女人抱在了怀里,说:“不怕,不怕,庆华哥在,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得的什么病?”
李寡妇说:“俺难受,难受啊,痒,浑身痒,痒痒得不行,俺跟村里其他女人一样,得了……厉病。”
“啊?”赵庆华一听浑身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他的手立刻就握住了女人的手腕。仔细感受了一下她的脉搏。
然后翻开她的眼底看了看,掰开嘴巴看了看女人的舌苔。
接下来,他忽然就揭开了女人的被子,他看到李寡妇跟王长水和红杏一样,同样没有穿衣服,女人的身体糜烂一片。
最让赵庆华不能接受的事实终于发生了,李寡妇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她跟村里那些行为不洁的女人一样,患上了大厉病。
这让赵庆华难以相信。按说,李寡妇是不应该患上厉病的。
自从两年前那场大地震,他跟李寡妇在炕洞里一夜缠绵,李寡妇就再也不偷人了。
李寡妇得到了赵庆华的身子,她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只为赵庆华保留。
男人来,他就解下衣服欢迎,男人不来,她也不强求。而且对从前的老情人王长水再也不搭理了。
难道女人又背着他勾汉子,被村里的流氓感染了?这让赵庆华迷惑不解。
但是赵庆华没生气,他知道女人孤苦,找个男人耍耍也是正常。没有男人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李寡妇斜斜靠在赵庆华的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流。
她知道大厉病是不治之症,如果能治好,赵庆华早就可以成功,而且赵庆华治不好的病,你到大医院也没人可以治得好。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病魔随时会夺走她的生命,他对男人恋恋不舍,有滋有味的日子她还没有过够啊?刚刚尝到甜头。
李寡妇像个孩子一样,脑袋一个劲的在赵庆华的胸口上蹭:“庆华哥,你相信俺,俺真的没有找过其他男人,两年了,一直为你守身如玉。这病……不是男人传染的,不是男人传染的啊……”李寡妇就怕赵庆华误会她偷汉子。
赵庆华同样抱着女人,眼睛里充满了泪光:“我相信你,芬兰,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不管你从前怎么样,我一直爱你,现在仍然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样的爱你。”
李寡妇笑了,笑的很甜,男人的谅解是她最好的良药。
“庆华哥,那你说,俺的病是怎么传染上的?俺想知道,俺想帮你,你用俺的身子做实验吧,弄出新药,救活更多的人,俺死不足惜。
但是你答应俺,让俺死在你的怀里,临死前让俺看你最后一眼,那样俺就死而无憾了。”
赵庆华说:“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从这一刻开始,我每一分钟,每一秒都会守护在你身边,永远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辈子俺没做成你的女人,下辈子,下辈子俺一定把你抢回来,伺候你一生一世。”
李寡妇哭了,赵庆华也哭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好像久别重逢的夫妻一样。
李寡妇还年轻,她的头上没有一根白发,脸蛋像小姑娘那样细腻,与其说是巧儿的娘,不如说是巧儿的姐姐。
她的脸上没有皱纹,不到四十岁做姥姥,岁月的沧桑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她经历了很多事,却依然温柔美丽,牵动着北岗村整条街男人的心。
她爱赵庆华,想就这样被他抱一辈子,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死了以后也要跟他长相厮守,埋进一口棺材里,永生永世不分离。
赵庆华摸着女人溃烂的身子,心疼地不行。
那些毒疮跟素娥嫂和孙寡妇他们一样,都是红肿发亮的水红疙瘩。
那疙瘩非常的痒,一旦抓破就会流出清凉色的水儿,那水儿恶臭难闻。
水红疙瘩起了落,落了又起,散布在每一寸角落。落了以后的疙瘩就形成一个个褐色的伤疤、。
赵庆华发现李寡妇的伤没有其他女人严重,至少那些疙瘩还没有扩散到她的脸上。但是胳膊上,腿上,肚子上,后背上,已经是红迹斑斑。
特别是那个地方,溃烂得不成样子,衣服都穿不上了。
赵庆华摸了女人的脉搏,知道毒素已经侵入了女人的五脏六腑,肺部,胃部,包括大肠小肠,都应该长满了这样的疙瘩。
因为病毒的感染,女人低烧不退,抱在怀里就像一台热烘烘的火炉子,把赵庆华烘烤的浑身难受。
他不能这么看着女人死,他要照顾她,来弥补自己20年的亏欠。
就这样,赵庆华担起了照顾李寡妇的重担,以后再也不回家了。
他把自己的被窝也搬了过来,住在了李寡妇哪儿,跟她生活在了一起,白天给她烧火做饭,浆洗衣服,晚上就睡她旁边。
他一次一次给她煎药,一次次喂她喝下去。医馆的事情也不打理了。
开始的时候铁柱娘非常的气愤,气势汹汹找到了李寡妇哪儿。
可是当她一眼看到李寡妇形容枯槁的样子,立刻就泄了底气。
铁柱娘知道李寡妇活不成了,村里只要是感染厉病的人全都活不成了,她的心就软了,跺跺脚离开了李寡妇的家。
铁柱娘的心眼很好,他不但没有对男人愤恨,反而主动做了好吃的,让巧儿捎过来。时不时的也给李寡妇做点好吃的,让巧儿拿过来。
虽然赵庆华对李寡妇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他用了很多很多的珍贵药材,可是李寡妇的病一直没见好。
女人的病越来越严重,最后那些毒疮终于袭击到了脸上,弥漫了她的两腮,还有额头。
李寡妇嚎叫着,拼了命的抓挠,赵庆华就死死抱着她,不让她抓。
不单单是李寡妇,大厉病就像一场铺天盖地的骤风,横扫了青石山所有的村子。
患病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青石山的上空彻夜都是病人的哀嚎声。
一时间,大山被一层恐怖的阴影笼罩,人人开始自卫,家家户户关门上锁,大家再也不敢出门了。
十天以后,漫天飞舞的大疾病,和大疾病一般的流言在村子里蔓延开来。人们开始了种种的猜测。
有人说这场大灾难还是当初荷花遗留下来的,荷花是伯虎星,她死得冤,要报复青石山的村民,把全村的人斩尽杀绝。上次的大狼灾和大地震就是个例子。
还有人说,是赵铁柱修的这条路惹下的祸端,赵铁柱修的这条路挖断了青石山的龙脉,山神爷爷要发怒了,这才降下大疾病,为的是让村里的人觉醒。
更邪乎的一种版本是,赵铁柱为陶大明报仇的时候,一怒之下杀光了青石山的狼。
那些狼也是生命,死了以后在阴曹地府阴魂不散,要冤魂索命,当初死了多少狼,现在就要青石山多少人来抵命。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众说纷纭不止一词。
这些话最后终于传到了赵庆华的耳朵里,赵庆华听了以后就是冷冷一笑,骂声:“扯淡!!”
这段时间,他终于知道了这场的大疾病真正的传播方式。
第一是村子里的男人女人乱搞。第二,是因为卖血。
李寡妇的病毒就是因为卖血而感染的。
青石山的路修通以后,也就是刚刚过完年,山外就来了一帮子人,他们是医院的血贩子。
血贩子在村子里宣传,号召村民们卖血,并且在宣扬卖血的好处。
他们说人体的血有再造功能,卖完了还可以再生,源源不断。并且卖血能促进血液循环,有益无害。
每次抽取一磅血,可以给村民120圆的报仇。很多村民招架不住诱惑,于是就卷起袖子开始卖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