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两人的逼视下像是要哭了，半晌才动起手来，慢吞吞地吃了一块。
皇甫旭摆了摆手，“你不会吃的话，朕命人喂你。”
“唔、唔！”一个嬷嬷模样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拿起桂花糕就往女人的嘴里塞。
南宫瑶皱了皱眉，别过头去。
女人被带到一边，强自灌下食物。皇甫旭则站起身来来到南宫瑶身边，“有哪里不舒服吗？”
南宫瑶只吃了两块，想来女人也不敢下得太狠，尤其南宫瑶的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将这点春药的药力挥散掉还不在话下。“先容我运功调息一下。”
本想要帮南宫瑶一把的皇甫旭，想到南宫瑶如今的功力，想了想，还是不打扰她调息比较好。
呜咽声近乎绝迹了。
南宫瑶调息好体内的异样，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了那被丢弃在角落的女人一眼，那女人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想来也是受人指使，而这其后之人的目的不用想也明白，更何况若是一个寻常女子，怎么敢这样做？
“她背后的势力有多大？”
皇甫旭静默了一下，待南宫瑶转头看他时，才开口道，“她爹是三朝元老，几个哥哥和叔叔都是军中名将。”
只三言两语，南宫瑶就知道这看似柔弱的女子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停顿了一下，南宫瑶淡道，“放她走吧。”
皇甫旭看着南宫瑶，她的隐忍叫他心疼。在朝廷之上，她用聪慧保护了他帝王的威严，如今又如此隐忍。
“等我，不用很久，这里的隐患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拔除。”
说着这话的时候，皇甫旭将南宫瑶的头按进自己的怀中，南宫瑶看不清皇甫旭的表情，然而南宫瑶却能感到皇甫旭僵直的肌肉和语气中的血腥之气——这些她太熟悉不过了，那是前世的她习惯并麻木了的东西。
这一世的她，因为曾经的经历，虽然不至于单纯圣母，但也不希望身边的世界总是杀戮与血腥，尤其不希望皇甫旭如此。尽管帝王之家本无情，南宫瑶还是不希望皇甫旭成为无情无义之人。
“旭，万事给自己留点后路，别忘了刘美香的事情。”即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逼急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
皇甫旭沉默，这与他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相违背。
“答应我。”见皇甫旭不回答，南宫瑶有些急迫地拉着皇甫旭胸前的衣服。
皇甫旭的视线慢慢定格在南宫瑶的唇上，眸色变深了一些，嘴角慢慢勾起，“你吻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又来！南宫瑶在心里翻白眼，这个男人，还真是得寸进尺。
南宫瑶扯了扯嘴角，可是自己怎么就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呢？拉下皇甫旭的脖颈，南宫瑶在优美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有太多事情要忙，近来一直也没有亲近的机会，皇甫旭自然不会错过此种良机，拉过南宫瑶就是一个火辣的热吻。
末了，皇甫旭轻笑着看着南宫瑶布满红晕的脸，修长的手指在被吻肿了的唇上轻抚着，“这唇的滋味可比什么樱花好多了。”
南宫瑶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轰！他把她自言自语的话都听到了！她应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呵。”见南宫瑶懊悔得像是要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皇甫旭低笑，“再让我尝一尝。”
“想也别想。”
“难道你更希望我在外面吻你？”
看着皇甫旭热切的模样，南宫瑶知道他“饿”坏了，脸上更红，但如果拒绝的话，这男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咬了咬唇，南宫瑶慢慢闭上眼，“最后一次哦。”
阳光透过幛子斜映入室内，南宫瑶的发梢都似乎镀上了光芒。
皇甫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缠上南宫瑶耳际的发丝，手指在不经意间摩擦着柔嫩的皮肤，南宫瑶不由一缩，呼吸便重了一些。
初见之时，南宫瑶的模样比现在要糟糕许多，性子也与外表假装的乖巧完全不同，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他的目光，两个人过招、相识到相爱……南宫瑶也变得越来越美，由内而外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明明该是件好事，无论是对他还是……然而皇甫旭却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美好很快就会融化消失在光里……
——我不要你发誓，也不要你死，记住了，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会离开，到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去……
不，绝不，他绝不会让她离开他的世界，哪怕、哪怕……
见皇甫旭迟迟没有动作，与平常快手快脚的他实在不同，该不会是在耍自己吧？南宫瑶怀疑地想，偷偷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一双晦涩难懂的眼。
为什么本该在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他会有这样的目光呢？
皇甫旭很快回过神来，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南宫瑶的错觉，亲密的吻一如往常一般的甜蜜，有种缠绵不休的意味，南宫瑶却感觉到皇甫旭似乎在担心些什么，惶恐着什么。
明明是这么自信而骄傲的男人啊，到底为什么而不安呢？
心中有了挂念的事情，南宫瑶几次想找皇甫旭谈谈，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婚期将近，南宫瑶却有种紧张的感觉。
诶，这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吗？
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意袭来，南宫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只觉得有什么闪过，随即一切无影无踪。
幻觉？
南宫瑶往前行进了几步，猛地转头朝着走廊另一边的方向看去，那里，染正懒洋洋地靠着柱子，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一如这些日子以来一样，仿佛只是偶然的遇见而已，染甚至懒得多看南宫瑶一眼，只是低着头玩着手里的长叶。
等等！叶子？
南宫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那树干上赫然插着一片长叶，叶子上还挂着点点血迹。
有人要暗杀她？
南宫瑶为自己的大意懊恼，都是最近太过专注于皇甫旭的事情了，导致忽视了一些被掩盖的事情。
难怪南宫瑶总觉得，最近遇到染的机会未免多了一些，原来……
染发觉南宫瑶察觉到什么，抬脚就要走，南宫瑶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而南宫瑶的手中拿着的正是那片被钉在树上的带血的树叶。
“可以解释一下吗？”
南宫瑶抬头看着染。
染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不知道，又如何？”
南宫瑶明白染的意思，染自然不会是自愿来保护她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以为呢？”
南宫瑶想到皇甫旭开始放出消息后，尽管对于她的不实传言多如牛毛，她甚至已经做好被暗杀的准备，却始终没有遇到，想来是在皇甫旭的管理下，皇宫也变得严密了，但百密总有一疏，就像刚才那样的情况，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而……
洛宇天竟然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吗？
“我想……”想见他的情绪如此强烈，南宫瑶感到心口一阵阵发烫，如果皇甫旭总是能让她既揪心又甜蜜的话，那么洛宇天则总是让她感到心痛。
明知道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傻呢？为什么……
“想什么？”染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宫瑶，“想见他？然后对他说什么？说声谢谢继续伤害他，还是拒绝他的帮助想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宫里逍遥快活？”
南宫瑶向来对于染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今却别他的目光整个震住，往后靠在了柱子上。
薄唇中吐出刻薄的话语，一字一顿，“南宫瑶，你真令我作呕。”
南宫瑶的瞳孔骤缩了起来，染的话让她想起了一次做任务的时候。作为顶级的潜伏特工，自然也少不了卧底的任务。她的记忆里还清楚记着那个女孩儿，那样明媚那样任性却美丽的女孩儿——最后死在了她的枪下，自杀的。在她杀了她的父亲那个高层政客之后，她就在她的面前饮弹自尽，死前最后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南宫瑶，你真令我作呕。
没错，她骗了她，利用了她的感情，以朋友的名义深入她的家庭，换取了信任，然后杀了她的父亲，那个曾经对她笑着，抚摸着头叫她瑶瑶的老人，只因从一开始，他的坚持对于另一个更大的绝对的势力来说就是绊脚石。
她杀了他，害死了她，也慢慢地扼杀了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在不断的角色转换中，在不断的杀人之中，南宫瑶渐渐迷失了自己，不知道下一刻你要杀的人会不会就是对你笑的人，没有选择，只有杀戮。有一段时间，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是个人。
一直到后来，她幡然觉醒，要求脱离组织，却在最后关头失败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原本对自己被利用的关系没有什么希望，却不知不觉间得到了太超过她预料的东西。
南宫瑶不想失去眼前的这一切。
不管是对皇甫旭的感情，还是对洛宇天的心疼，他们都是她珍贵的宝藏，都是她重拾做人的证据，都是她活着的证明……
“不可以吗？”南宫瑶反手抓住染胸前的衣服，抬起头，以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表情逼视染，“我只是心疼他，我只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这样也不行吗！？”为什么都要逼她做出选择，为什么得到这个就要失去另外一个？
她都想要。
是她太贪心了吗？
她也不想伤害谁啊……
从未见过南宫瑶如此的模样，明明是可以徒手杀死六尺汉子的手，如今却在他的胸口颤抖着，连那颤动的肩膀都显得如此纤细，而那矛盾痛苦的表情仿佛是另外一个南宫瑶。
染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瑶瑶，过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染僵直了身体，眼中难得闪现的温柔一闪而过，狠狠推开南宫瑶，转身离开。
南宫瑶闭上眼睛，似乎是极为疲累的模样。
皇甫旭目光幽深，将南宫瑶揽在怀中，眼中似有波涛汹涌，最后却只是吐出了一句话，“走吧，你的嫁衣已经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