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瑶这一抬头,脸上的乌青斑痕顿时无所遁形。
实际上,经过几次蜕变,南宫瑶脸上的乌青斑痕已经相较最开始之时淡化了许多,然而眼下的这些人无一例外是看惯了美女才女的达官贵人,目光早已挑剔得很,尤其是在“皇后”之名的前提之下,本以为妖女会是个红颜祸水,却没想竟是个无盐女。
“请皇上三思!”
又跪倒一片,南宫瑶觉得有趣,“看来我这张脸很不讨喜呢。”南宫瑶冲着皇甫旭眨眨眼,“不然就这么算了吧。”实际上她对这个皇后之位也没有什么兴趣,开玩笑,到时候还不处处受限,到哪里都被人像犯人一样看着,那该多难受啊。
“想都别想。”皇甫旭握着南宫瑶的手紧了一紧,“你是我的皇后,别想逃。”
“皇上……”
其下的几位功臣元老苦苦劝诱,可惜却始终无法引起当今新皇的注意。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皇上,如果真的要让此女入后宫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在一片反对的声音之中,这样一句话无疑引起轩然大波,说话人的声音明显比其他人还要苍老威严一些,南宫瑶本来还好奇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却听见他道——
“皇上,大金好女千千万万,为何不举办一场选秀?既然皇上如此中意此女的话,倒也不妨立为妃子,但这皇后之位,若是让妖女夺了去,如何能平得了大金上下悠悠众口?皇上……”
这样的提议无疑让其他人找到了一个出口,原本还有些许谴责的话语,全部倒戈相向。
“皇上,皇家选秀向来是大金的传统,皇家传统不可废啊!”
“皇上,立后之事请皇上三思!”
一声又一声,俨然已经将南宫瑶当做透明人了,南宫瑶摸摸鼻子,在众人忙着磕头跪拜之时,手肘往后撑了撑,“听起来不是挺不错的么?你就答应了吧。”
皇甫旭眉头上皱起细小的波纹,显然是不赞同的。
“皇上!登基之始,若是立妖女为后,如何能镇军心?到时若是三军叛乱,国将不国啊!”
南宫瑶注意到,听到这一句话时,皇甫旭嘴角似是勾起,却不是在笑。这男人显然已经开始要发怒了。
偏偏这些自以为是三朝元老的家伙,就喜欢挑战底线,有人甚至摘下了乌纱帽,跪伏在了地上,“皇上!若是立妖女为后,臣下请求告老还乡!”
“臣也请求告老还乡!”
看着那一个一个头发稀疏的头顶,南宫瑶在心里轻嗤,愚笨不可及。
但若是让皇甫旭在这里发怒了的话……也确实对他刚刚打下的基业不好,想到这里,南宫瑶嘴角一勾,笑得灿烂。
“我说,你们一个个……不会是在逼宫吧?”
南宫瑶的话就像丢下了一颗炸弹,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一时静默,随后纷纷伏低了身子,“请皇上恕罪,臣等只是为国际社稷、百姓安康谋福祉,切万不可立妖女为后啊。”
南宫瑶悠悠然踱步到此人的身前,低下身来,拉起此人的发束道,“哦?那你觉得谁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古人对头发的重视向来很重,如今南宫瑶这样的举动,无疑激怒了此人,“妖女,你这粗蛮悍妇,还不放开我的束发……”
南宫瑶目光一冷,往后一拽,顿时听得杀猪一般的惨叫,“妖女放开!”
“好啊,我会放开你,不过,你必须说一个可以让我心服口服的,所谓最佳皇后人选……是谁?”
“这还用说,必须是右丞相千金,名满京都的香茗小姐……”有人看不过去,开口道。
“哦?右丞相千金?”还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啊,南宫瑶看向正一脸自豪的右丞相,“可否请香茗小姐前来一见?”
右丞相费迅自然是认得南宫瑶的,之前南宫瑶和洛宇天出行的那一次,费迅就悄悄将南宫瑶的底细打听清楚了,只是费迅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妖女丑女竟然有朝一日可能登上皇位——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忍受?
“当然!”费迅向来以自己的女儿香茗为骄傲,早就准备要在选秀的时候让女儿上位,也好改变大金朝政一直以来以洛宇天独大的局面。
“嗯……还有谁要自荐女儿的,统统都召集过来吧,让英明神武的皇上也瞧瞧,说不准哪家的明珠就被看上了。”
虽然对于妖女丑女的话,众人觉得有些诶莫名,但是入主后宫的诱惑实在太大,再加之与南宫瑶相比,他们对自家女儿的信心显然很足。
“南宫瑶。”皇甫旭皱眉。他一直在寻思着南宫瑶要做什么打算,却没想她竟然要将王公贵族的女儿都召集至此。
“皇上别急,请上位稍等,容瑶瑶为您评鉴评鉴。”
皇甫旭目光闪烁,但见南宫瑶的眼中满是玩味,显然是玩心大起,也罢,就且让他看看她打算怎么做。
也不知道这些道貌岸然、位高权重的臣子们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不多时,一排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女便站在了南宫瑶的面前。
“小女香茗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列位美女对皇甫旭作礼之时,南宫瑶便在一边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听到费迅引以为豪的宝贝女儿的名字,南宫瑶笑眯眯地上前,在香茗的面前站定,“你就是香茗?”
香茗才一抬头,就撞见一个脸颊上长着乌青斑痕的女人,小嘴微张,肩膀颤抖,无助地看向自家的爹爹,一副柔弱娇美的模样。“你、你是?”
“无需在意,我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如今是为了皇上选秀而来,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说罢,也不等香茗回答,凑上前嗅了嗅,“嗯……香茗,一听就是一壶好茶啊。”
费迅冷哼一声,话语中充满了自豪,“那是自然,小女自五岁起就精深茶道,我敢说,小女的茶艺造诣,放眼整个京都,无人能与小女匹敌,更别说小女还精通琴棋书画……”
懒得听费迅继续王婆卖瓜,南宫瑶打断道,“既然如此,就请香茗为圣上沏一杯茶吧。”
“这……”香茗怯怯地抬眼,偷偷地瞅着那上位之人,天啊,早就听闻新登基的皇上年轻有为,俊美不凡,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当初先皇在世之时,父亲担心她的美貌被先皇所看中,一直深藏闺中,本来还以为这辈子就要嫁一个名臣之后了,没想竟然会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南宫瑶表演得卖力,但最终发号施令的还是上位之人,见众人都在等着皇甫旭的命令,南宫瑶也冲着皇甫旭一笑,“请皇上恩准。”
皇甫旭懒懒地往后一靠,视线一瞬也不离开南宫瑶,“准。”
香茗的技术果然不同凡响,那手又是细嫩非常,在墨绿的茶叶以及精致的茶器之间穿梭着,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众人都引颈探看,鼻息间尽是茶香。
“果真不同凡响啊,右相您真是福气!”
“呵呵,小事小事。”
香茗将茶沏好之后,小心地瞅了皇甫旭一眼,“请皇上容许小女为皇上奉茶。”
皇上端茶送水向来是由专人来做的,本是个娇羞的小女儿竟然一下子说出如此惊人的话,南宫瑶凉凉地看了皇甫旭一眼,还真是有福气呢!!
皇甫旭轻啜了一口,见众人都在等着他的评价,薄唇微启,淡道,“不错。”
虽只两个字,却是对香茗的肯定,一时间,对于费迅的溢美之词更多了。
南宫瑶淡淡一笑,“接下来请皇上恩准……”
听闻南宫瑶也要表演茶道,费迅不屑地冷哼,显然不认为南宫瑶能赢得过香茗,南宫瑶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招来了人,让人去准备东西。
皇甫旭但看南宫瑶一脸镇定的模样,眼中闪过波光。
南宫瑶的表演不似香茗那般繁复,将不知名的几种干瘪的树叶和花瓣一样的东西掺杂在一起,滤过一遍后,便让人端给皇甫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费迅阻止道,“慢着,这玩意儿真的能喝吗?”一脸的鄙夷之色,一副南宫瑶会毒死皇甫旭的样子。
“端上来。”皇甫旭适时发话,众人也只能闭上嘴,视线却不离开那杯子,真的没问题吗?
南宫瑶老神在在地看着皇甫旭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随后盖上了茶杯。
朝廷上一时无话,所有人都看着皇甫旭,等着他的评语。
半晌,皇甫旭将茶杯搁下,开口道,“来人,将这副茶水全部配送一份送到各位大人的府上。”
皇甫旭的话让众人捉摸不透,“这,皇上……这意下如何?”
皇甫旭笑了,“就由我的皇后为各位解释吧。”
香茗向来是被捧在头顶上的,茶艺也从来不曾败过,如今又在一见钟情的男人面前丢脸,自然是不甘,“请求皇上赏赐一口。”
“准。”
所有人都看着香茗,等着她的反应,全见她一口下去,面色古怪得紧。
南宫瑶好心道,“香茗小姐,如果想吐就吐吧。”
香茗脸色青黑,“你拿的什么东西给皇上喝,这种东西怎么配!”
“到底是什么?”众人好奇极了,不明白这一样茶水为什么在两人间会有如此大的诧异。
“这些不过是一些花瓣和破叶子而已,简直是侮辱茶道!”
“是么?”南宫瑶微微一哂,“我可从未说过我表演的是茶道。”南宫瑶话语一顿,睨向香茗,“敢问香茗小姐又是用了什么茶叶呢?”
一提到自己茶,香茗就露出一副自豪的模样,“这茶叶可是来自天山,最为名贵最为香浓的观音茶,而我所用的水也是天上之物,没有比这更加完美的组合了。”
“哦哦,原来如此。”南宫瑶淡淡一笑,“我本来还好奇是什么味道,你这么一说,我看还是算了。”
这简直就是侮辱!香茗自然无法忍受,“我不同外行人讲话!”
“外行人?”南宫瑶笑道,“确实,我是个外行人,只是,内行人就是所谓的深钻于自己的世界,完全罔顾他人的感受的人吗?那我还是当外行人好了。”
“你什么意思?”
南宫瑶看着众人,嘴角慢慢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