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欢抬起头,看见黑夜中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的人,从天而降,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左手拇指,仍旧戴着那枚黑色琉璃扳指,在黑夜中微微闪着光。
“拓拔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伤到你吧?”拓拔锦脸色阴冷,暗自庆幸自己来的早,否则,粟儿的性命,恐怕真的要被这个该死的和尚要了去。
“我没事。谢谢你。”非欢低下头,去整理已经被‘戒色’扯的残破不堪的衣服,不敢去看拓拔锦的眼睛。
她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毒幽谷,没想到拓拔锦还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救了她。
“走吧。”拓拔锦上前将非欢抱在怀里,药香的味道弥漫在周围。
非欢略作挣扎,她不希望自己以这种形象面对拓拔锦。而且,她答应过阡睿寒,会在这里等着他接她回去。
最重要的是,这次她肯定是被冤枉了。如果就这么离开,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不想蒙受不白之冤。她没有毒死老方丈。
“锦,我不能走。”非欢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跟拓拔锦走,“我被冤枉了,我必须给自己澄清事实。”
“那我留下来陪你。”拓拔锦没有再坚持让非欢回毒幽谷,而是决定留下来保护她。
他可以原谅她的任何过错,但就是不能原谅任何人对她的伤害。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他都要成百倍的奉还。
他更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对他的粟儿起主意。
非欢没有拒绝,跟着拓拔锦走出了院子。留下已经断了手筋的‘戒色’大师躺在院子里痛的闷哼。
刚走出这个小院的门,非欢看到一抹白影闪过。很熟悉的一道影子,非欢知道那是谁。
拓拔锦抬脚欲追去,被非欢拉扯住了。
“他是想来救我的。”非欢叹了口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些原本属于罂粟的毒术,却用的不甚精通。她都想再跟拓拔锦重新学习一下毒术了。
拓拔锦拥着非欢,回了她原来呆过的小院。不知道去哪里找了几个小和尚,把房间里面放上了一个大大的木桶,那些小和尚忙活着把水桶里面装上热水和凉水,掺好之后,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小院。
非欢都不知道,拓拔锦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小和尚如此的听话。
“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在外面守着,不用害怕。”拓拔锦站在非欢的面前,帮她捋了捋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的说完,转身出了房间,顺带着把门关上。
非欢呆愣着看着拓拔锦的背影,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触动在慢慢的扩大。
罂粟,你又回来了吗?既然放不下,何苦要离开?
非欢叹了口气,回神走到床边,从带过来的包袱里面找出来一身衣服,搬了个凳子放在木桶旁,将衣服放在了凳子上。
脱掉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踏进了木桶,将自己泡在水里。
伸出胳膊,手腕被‘戒色’抓的有些发紫。非欢轻轻的揉了揉。
想起刚才的一幕,非欢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拓拔锦及时出现,恐怕自己真的要毁在那个禽兽手中。废了他的手,非欢真觉得那太便宜他了。
想起了刚才阡尘的那个白色身影。非欢在想,如果拓拔锦没有来,阡尘会出手救她吗?
洗完了澡,非欢换上了一身衣服,顿时觉得自己干净了不少。
都说寺庙是最清净的地方。非欢现在是不相信了。这里面连‘戒色’都可以劫色,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身体,非欢要把‘戒色’碰触过的地方,都搓洗一遍。就算隔着衣服,她都觉得恶心。
洗完了澡,非欢去打开房门,拓拔锦刚好从小院外面走了回来。
“去哪里了?”非欢感受到拓拔锦身上尚未消散的杀机,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帮你收拾一下那个手jian的和尚。”拓拔锦淡淡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把他杀死了?”非欢就知道拓拔锦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可是,她暂时还不想让他死,还要留着他,以后自己洗刷罪名还有用。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放心好了,明天自会有人来问话,他们肯定会明白你是无辜的。”拓拔锦一副笃定的神情,抬脚进了屋。
非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要‘戒色’没死就行。
“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拓拔锦走到床前坐下,抬眼看着刚洗完澡的非欢。
非欢总觉得今天的拓拔锦,和往常不太一样。好像温柔背后,掩藏不住那一丝杀机。
“你在床上睡吧,我去菩萨那里打个地铺就行了。”其实,非欢是想睡床上的。但是拓拔锦救了她,总不能大半夜的赶他走吧。所以,非欢好像也只能打地铺。
“打什么地铺,到床上来睡。晚上我要练功,都是坐着的。”拓拔锦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了观音菩萨的金像前,看到地上一个别人求福跪着的垫子。盘腿坐了上去。
非欢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是她想多了。
拓拔锦好像没有强迫过她,只要她不想,就可以无条件的不做。
屋里灭了灯,非欢躺在床上,拓拔锦在观音菩萨金像前的坐垫上打坐。
房内很安静。
非欢的心里却不平静。为什么每次有了危险,都是拓拔锦出现,上次在那个恐怖的竹林里,是拓拔锦把她救了出去。这一次,也是拓拔锦把她从刀口救了回来。
难道,拓拔锦是她命中的护花使者?
要说护花使者,其实还是自己保护自己最好。只可惜,非欢脑中关于毒术的记忆太少。她一定要找机会重新学习一下毒术。
脑中不停的想着问题,非欢也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非欢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拓拔锦已经不在房内。非欢穿好了衣服,稍微梳洗了一下,出了小院。想去听听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
“你们听说了没有,‘戒色’师叔得罪了佛祖,佛祖昨夜惩罚了他。”一个小和尚边扫地,边八卦着最新的消息。
“是啊,听说,胳膊和腿全部被割掉了,手和脚也被剁了下来。整个人泡在酒缸里。”
“何止啊,眼睛也被挖去了呢。”
“废话!耳朵和鼻子都割了,只留下一个舌头。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疼都疼死了,谁还说的出话来啊。”
“命根子都给人割了,唉,整个人现在就像是一个冬瓜。”
一群小和尚在议论着,非欢躲在不远处听着,恶心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不会是真的吧?
拓拔锦怎么会忍心干出这种事情?
“干嘛呢。”拓拔锦温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