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君一走,钱管家就进来,对刘老爷子恭敬地问道:“老爷子,要不要我派人和大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事情是你能说清楚的?”刘老爷子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老大的脾气大,本事也大,就是缺少了一点耐心。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成功的人,其实都是忍出来的。”
钱管家闻言,低声回答:“老爷子,大少还需要磨练。”
刘老爷子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磨练?你可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你跟他说了一百次,他也不见得会明白,只有等他真正跌了一跤,他才能吸取教训。可现在,他站的位置太高了,跌下去,浑身碎骨,只怕连个渣都不剩。”
钱管家闻言,神色一凛,“老爷子?”
刘老爷子摆摆手,“我是个人,不是神,有些东西,我也是有心无力。那些背后盯着我们刘家的人,就等着这个机会。”
“可大少……”钱管家面露焦急道。“他是你的亲孙子。”
刘老爷子神色一动,露出一丝苦涩。“他们都是我的亲孙子,可我这把老骨头,能做的事情有限。子君若是肯听我的,就不会有事,可他现在这样子,拼着一股劲往前冲去,就只能成为别人的靶子。”在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钱管家黯然无言,亲自上前给刘老爷子换了一壶茶,就恭敬地退下去。
刘子君离开了刘家之后,驱车四处兜风。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接到了李小姿发来的信息:老公,我怕,我做噩梦了,梦到好多好多的蛇。
刘子君看到这个信息,心一软,就驱车往回赶。在他的心里,李小姿和他以前的青梅竹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如今被迫移植到室外。
整个晚上,刘子君都在想,自己一时的一意孤行,将李小姿拖下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若是李小姿平平安安的,一切都好说,倘若她真的因为自己遭遇不测,该怎么办?
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刘子君抬头,就看到自己的那一层,灯火通明。她怕,不止怕的是蛇,恐怕还有人心吧?
这个时候的刘子君,深深感到无力。他指挥得了千军万马,却不能摆布自己的命运,这是何其可悲的一件事。
躺在床上的李小姿,翻看手机,一直等待刘子君的信息。结果,她却听到外头有咔嚓的声音。她疾步跑出去,就看到刘子君走了进来。“你回来了?”
“嗯。”刘子君目光闪了闪,“还没有睡觉吗?”
李小姿迎着刘子君的目光,淡淡回了一句:“睡不着。”她不是做噩梦了,而是担心眼前的男人,生怕他跑去找那些所谓的幕后主使算账。一个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李小姿怕得就是这一点,才会软言软语求他回家。
“做噩梦了?”刘子君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忧虑,“要不要吃点药?”
李小姿摇头拒绝,“我不是害怕的睡不着,我是担心一个人。”
刘子君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李小姿走过去,轻抚他的脸庞,细声轻语:“你跑了出去,我很担心你。”
刘子君听得出李小姿话里的担忧,他宽慰李小姿:“我只是回家一趟。”
李小姿知道他说的回家是指回刘家,而不是现在这个家。,轻笑:“既然是回家,那我白白担心了。”抬起头,明媚的脸庞上满是笑容。“我去睡了。”
李小姿说完,就转身往卧室走去。
“小姿。”刘子君从背后抱住李小姿,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李小姿的身子一僵,回头看着刘子君。
刘子君面露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不敢承诺。
“你知道吗,这世上,什么话都好说,唯独对不起不好说。”李小姿转过身,抚上刘子君的脸颊。“不要为今天的事情感到抱歉,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好笨,那些蛇,其实都是无毒的,是我自己先怕了,乱了阵脚,才会引起混乱的。”
见刘子君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李小姿用一根食指止住了他的话。“每个人的生命,都该由他自己负担,别人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拉他一把。如果做不到,不能怪任何人,包括丈夫,包括父母,因为很多事情,不是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刘子君苦笑不已,“你倒是看得开。”
李小姿退后一步,回身望着阳台上的月光。如果没有重生过一次,她就不会看的如此豁达。
“你也要想开一点,不管什么人动手脚,自己都不能乱了阵脚。”
刘子君听了李小姿这句话,若有所悟。等他回过神,李小姿已经回屋睡觉了。。
天蒙蒙亮,刘子君就接到回部队的命令,他的心陡然跳快了一拍,隐约感觉到今天会有事情发生。
亲了亲李小姿的额头,刘子君蹑手蹑脚走出卧室,生怕吵醒沉睡中的妻子。
李小姿在刘子君走出去的时候,一双美眸就睁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她重生前那种不祥预感很相似。
刘子君坐了半天的车,才回到了部队驻地。一进大门,就发觉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他望过去的时候,那些视线又急忙转开。
刘子君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知道,今天一定有事发生了,不是好事,就是极坏的事情发生了。
走进司令部,刘子君叩响了司令的门。“进来。”浑厚的嗓音传来,让刘子君的心定了几分。
在来的路上,他想过千百种的可能,忐忑不安,现在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能知道结果了,他反倒不紧张了。
走进司令部,刘子君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报告司令,00团团长刘子君来报到。”
陈司令抬眸,就看到刘子君穿着军绿色的军装,笔直地站在门口,宛如一棵青松般挺拔。00“小刘,坐下。”陈司令指着他书桌前的椅子,对刘子君道:“早餐吃了没有?”
“还没有。”刘子君也没有隐瞒,“我接到命令,就往回赶了。是不是我的婚假取消了?”其实,刘子君的潜台词是,他是不是可以参加军事演习了。
陈司令摇摇头,笑着回道:“小刘,刚刚新婚,就舍得离开老婆吗?”
刘子君的面微微一红,说真话,他是有点贪恋新婚的妻子,不过,作为一个军人,更应该以军队利益为重。“我是军人,当然以服从军队为天职。”
陈司令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深思,对刘子君的话不置可否。
“司令?”刘子君忐忑不安,这个军区,陈司令是他的顶头上司,当然,陈司令背后的靠山就是刘家。
“老爷子的意思,你知道?”陈司令先抛出这句话,又跟着说道:“按我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参加这次军事演习。但是,老爷子已经发话下来,不允许你参加。”
刘子君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当然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但是,他这样明目张胆阻拦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军队不是他的。陈司令,你根本不需要听他指挥的。”
陈司令看着刘子君,目光暗沉。“按照个人立场,我同意你的话,但是按照大局,我必须服从老爷子的意思。子君,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不想听。”刘子君怒吼,“这次的演习,对一个军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难道陈司令你不知道吗?也许,这样大规模的演习,我这辈子只能遇到一次。”就算以后还有这样大规模的演习,刘子君未必能参加,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职位会在两三年内发生变动的。一旦调离了这个军区,想要参加演习,就难如登天。
何况这次实战演习,对一个热血军人来说,就是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可以把自己的指挥能力,应战能力,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展示。如果表现良好,极有可能得到上头的重视,派到更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
话出怕可。“子君,你必须学会放弃。”陈司令沉着脸,怒声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你必须明白轻重缓急。倘若你一意孤行,那不要怪我和老爷子弃卒保帅。”
弃卒保帅?刘子君愣住了,原来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卒而已。“那你们就弃卒保帅吧,反正我迟早都要被牺牲,还不如干干脆脆牺牲一次算了。”
“刘子君!”陈司令没有想到刘子君会有自暴自弃的想法,这对他来说,是极为痛心疾首的。刘子君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刘家接班人之一,如今听到刘子君这样说,陈司令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培养,顷刻化为乌有。“你眼里除了你的梦想,你个人的利益,有没有想过刘家,还有刘家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