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娘根本没注意曹谦的变化,继续说道:“真不知道我爹是不是让雨浇坏了脑子,把我嫁给你们家,你们父子俩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一个用杆棒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另一个白长着两手呆在家的闲汉,娶媳妇?能娶个蛤蟆回家也算是烧高香,想我也有几分容貌,不说嫁给王侯,最低也是锦衣玉食……”
“再问你一遍,你回是不回。”曹谦将牙齿已经咬合在一起,只靠嘴唇翕动说话。
“你说呢,有本事,再打我一次。”于秀娘这一次盯着曹谦看,摆出一副欠揍的样子。
曹谦立即满足了于秀娘的请求,一个耳光抽过去,随着“啪”的一声响,于秀娘“哎呦”了一声摔倒,头饰掉了一地,鬓发散乱,被曹谦抬右手抽中的左脸立即高高肿起。
“曹谦,你等着,我让你不得好死。”于秀娘坐在地上,一指曹谦,杀猪一样嚎着,可把于老九和老仆吓得惊慌失措,刚才曹谦和于秀娘交锋时,这俩人看看曹谦,再看看于秀娘,急得一筹莫展,不知道他们是替曹谦着急,还是替于秀娘着急。于秀娘这一喊叫,惊动了后宅,于老九的浑家和一个使唤丫头也快步走到前院,扶起于秀娘,捡起首饰,为她理好打乱了的发髻。
这一过程说起来很费功夫,其实也就是几句话的时间,门口俩轿夫还没走,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忙一块儿走到曹谦的跟前,其中一个轿夫一指曹谦,说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
“我打自己的媳妇,你一个抬轿子的放什么屁?”曹谦拨开伸手指他的轿夫的手臂说道。
另一个轿夫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曹谦,说道:“你说什么!你说她是你媳妇?”
看着轿夫难以置信的表情,曹谦呵呵笑了几声,“很奇怪吗,街坊们可以作证,我们是明媒正娶的啊。是不是岳父?”说完还不忘问于老九一句。
于老九低头不语,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其中一个轿夫摇摇头,说道:“真是活到头了,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于老九忙从旁边拦下这个轿夫下面的话,说道:“你们回吧,这里的事情我来。”
俩轿夫退出于家大门,一齐指着曹谦说道:“当心我们家相公让你暴尸街头。”说完扛起空轿子走了。
此时于秀娘已经被于老九的浑家带到后宅。
当曹谦再次把目光投向于老九时,于老九立即对曹谦作了个揖,说道:“我对不起你们家,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三郎你。”
曹谦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岳父的歉意,说道:“原来如此,那么刚才那俩人说的相公是谁?”
于老九大惊失色道:“别提别提,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对了,我劝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炊饼先不要卖了罢。”
“呵呵,岳父,不用担心我,看好你的女儿就行了,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媳妇,至于我卖不卖炊饼,那就要看岳父你能帮我多少了。”曹谦洋溢着谦和的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好说,都好说,只要贤婿你别放在心里才好,不过千万听我一句话,这些天就不要出来卖炊饼了,缺了钱,到我这里拿吧。”
“多谢岳父,眼下,还请您许诺借给我们的钱不要忘记才好,要不然,我和我爹真的要露宿街头了。真要是那样,我们也只能找您想办法……”
“贤婿,你稍等。”于老九说完,转身回了院子。
曹谦等了片刻,于老九出来,将一个小布包放在曹谦的手里。小布包硬硬的,有一定分量,曹谦知道是银子。
“贤婿啊,这些钱先用着,要是不够,回头再找我。”于老九拍拍曹谦的肩头,转身退回院子。
在于老九吩咐老仆关好院门前,曹谦朝于老九做了一个揖。
一个月的期限到了,曹谦这一天没出去卖炊饼,将凑好的钱准备好,在家陪着病体初愈的老曹三,等待着债主前来。
然而父子俩等到金乌西沉,也没见债主的踪影。
“他该不会忘了吧?”曹谦做好了晚饭,一边伺候老曹三吃饭,一边问道。
“呵呵,谦儿了,你觉得可能吗,三十两银子的事情,虽不大,也不算小,何况,还有这个房子呢。”老曹三笑着用筷子点着曹谦。
其实曹谦已经想到,一定是有人背后捣鬼,债主提前催债,事情本身就不合理,何况还有于老九从中作保,保人和文书俱全,要不是老曹三忠厚老实,这事情谈都不要谈;父子如果真的还不上这个债务,直接后果,就是自己和父亲失去栖身之所,炊饼也没法做,最后在汝阳也就没办法混下去,难道对方的目的只是把他父子俩排挤出汝阳县?曹谦将这一天遇到的事情和人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于九叔?于秀娘?债主?曹谦最后想到轿夫口中的相公,这些人究竟是谁想把他父子俩赶出汝阳?
不对啊,他父子俩仅仅靠卖几个炊饼糊口而已,可以说每天都与世无争,和任何人都没有利益瓜葛,将他父子俩赶出汝阳县,能得到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