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五离去丢下这一句话,使曹谦等四个人先是一愣,继而曹谦意识到不好,本想追出去,但又一想这不是在汝阳县,就算将钱五等四个追上又如何,难不成要杀人灭口?
四个人面面相觑,连曾平和五牛都知道,吕县之行隐瞒了绝大多数人,在吕县绝没有认识他们的人,就在刚才关门打狗的时候,也没人道出曹谦等任何一个人的姓名,那钱五如何知道折磨他的那个人是曹谦?
答案应该就是,早在四个人到达吕县之前,就有人将四个人的行踪告诉了吕县的某些人,并将四个人的样貌做了一个大概的描述,尤其是曹谦,在茶楼喝茶,在客栈打尖,都是脱了帽子,一头刚遮住耳朵的短发就出卖了他,在无论男女都蓄发的时代,曹谦这发型绝对扎眼,想不被人认出都难,更何况,曹谦在折磨钱五时,用的******,不要说在宋代,就是在整个古代的华夏,都绝对是奇葩,毕竟这******原产尼泊尔,直到近代因为战争才在全球流传,华夏的十八般兵器,根本不见******……总之,曹谦的发型和手中形制怪异的刀,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虽然曹谦明白,他的两样“记号”明明白白地告诉吕县地面上的人,曹谦来了,但是可以肯定,钱五背后的人,事先已经得到曹谦等四个人来吕县的消息,那么在茶楼和客栈发生的事情,就绝非偶然,真正的目的不是打秋风,而是探查曹谦等人是否到了吕县;在茶楼上,这钱五一定是看出曹谦等人并非吕县本地的人,加上钱五也一定事先知道了曹谦等人的大致样貌,不过,他们大约不能肯定这四个人就是曹谦等人,接下来跟踪到客栈,继续试探,曹谦等人终究没能掩饰住血性,把身份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当曹谦向其他人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后,张顺皱了一阵眉头说道:“也怪洒家,也不是第一天跑江湖,怎么如此大意。”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赶快回汝阳县,至于拜会吴员外和知州,先缓缓再说。”曹谦说道。
张顺苦笑,“既然我们的行迹已经被吕县的人察觉,我们还走得了吗?”
曹谦也是一阵苦笑,也对,钱五在离开的时候已经说过,既然吕县的人已经知道曹谦到了这个地面上,还能轻易让曹谦等人脱身吗,更何况和吕杀帮都是老对手了,现在撞在人家的刀口上,就算不死,也要剥掉一层皮。
曾平和五牛自从跟随了曹谦,自信心极端膨胀,现在刚折磨完钱五,意犹未尽,曾平道:“管他甚鸟人,敢在我们这里捋虎须,定教他和钱五一样。”
五牛也说道:“就是,自打我们跟了曹谦哥哥以后,怕过谁?定要吕县的腌臜厮们见我们一次,就怕一次……”
曹谦和张顺一起摇摇头,看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
曾平和五牛见曹谦和张顺的表现惊人地一致,根本看不到令汝阳县黑道闻风丧胆风采,曾平摇头道:“两位哥哥,这根本不像你们,莫非手下有了效命的兄弟和偌大家业,胆子变小了不成?”
在平日,曾平等这些伙计对曹谦以及张顺脱不过一个“敬”字,敬胆识,敬谋略,否则凭什么跟着他们卖命?现在曾平这么说,已经是很不客气了,这是在质疑曹谦的地位。
曹谦不愠不恼,一拍曾平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要是日后有机会收一群小弟,你就明白了,为什么做大哥的胆子越来越小,到了那个位置,可不是你一个人在拼命,是你带着一群人去拼命,你的决定是错还是对,左右着一群人的命运,很多时候,真的输不起,现在,我们已经犯了错误,不能让在汝阳县的弟兄们因为我们受连累,我曹谦和兄弟你一样,没怕过谁,我怕的,是做错后,弟兄们怎么办。”
待曹谦这番话说完,曾平冲曹谦做了一个揖说道:“小弟错怪哥哥,说的话有点重,哥哥别往心里去。”
“我曹谦从来不记恨自己的弟兄,当务之急,是要脱身,不是逞勇斗狠,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让吕县的黑道常常我们的厉害。”
正说着话,五牛突然惊叫道:“三位哥哥快来看,客栈里的人都朝外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外三个人忙冲到门口朝外看,却见好多人神色紧张地走出客栈,曹谦吸了一口凉气,在一旁的张顺说了一声“来了。”
曾平和五牛自然明白张顺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
曹谦一眼看到接待他们的那个伙计,正对着离去的客人拱手表示歉意,并一个劲地说过后如果不愿意回来住,一定退还房钱。
这个伙计一回头正看到曹谦等人离开客房,在门口奇怪地看着离去的客人,眼神躲躲闪闪地要钻入人群,被曹谦上前一把抓住了脖领,拖进房间。
进了房间,曾平和五牛将房门关好,这个伙计见势不对,忙跪倒在地,捣蒜般朝着四个人磕头,不停地说这件事情和他无关,千万要放过他。
“我们还没问你呢,你是指哪件事?”
被曹谦这一问,这个伙计才意识到失言,犹豫了一下,本想敷衍过去,生怕惹恼了面前这四位,就说了实话。
原来是有人要围攻曹谦等四个人,但云来客栈虽然不大,也住下三十多号人,为了避免殃及旁人,准备围攻曹谦等人的人告知掌柜,要他告知其他的房客,都回避出去,天黑之前不要回来。
“他们是什么人?”张顺在一旁问道。
“他们……”伙计看看四个人,犹豫了一下,曹谦将这个伙计搀扶起来说道:“说吧,那伙人也没要你保密,告诉我们是谁,除了我们没人知道。”
“好吧,四位,你们刚进客栈之前,就有人吩咐我们,一定要留心这几个人的行踪,热特别是这位。”伙计朝曹谦一摊手,接着说道:“那些人告诉我们这位曹爷的样貌,刚才几位来的时候,我看这位就有些像曹爷,所以就好心提醒了几句,现在那些人怕是已经到了客栈门口了,但愿老天保佑,让几位逃出生天,只求几位放过小可,俺还有家小靠俺过活呢。”伙计央求道。
“这可不行,我们人生地不熟,想逃出生天只怕没那么容易,有了你就不同了,我们逃命也不至于抓瞎。”曹谦嘻嘻笑着说道。
这个伙计一听,身子一软,冲着曹谦等人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四位爷,你们千万放过俺则个,待那些人来了,他们见俺和你们在一起,可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一起做了,俺岂不是冤哉?”
曹谦抓住伙计的脖领,将他提起来,问道:“看起来,你知道将对我们不利的那些人是谁。”
“正是,这些人的大哥,是吕县头号黑道人物高凤,唉,真不知道几位是怎么得罪到了他的头上,还来到了吕县的地面上,几位啊,只怕你们今天要绝禄啦!”
曹谦冷丁没没明白“绝禄”,张顺却发作了,一把将伙计拽过来,再一推,伙计撞倒了一把椅子,重重地摔倒在地,在他疼得不住呻吟的同时,张顺一指这个伙计怒道:“你敢说我们今天一定死?你也不打听一下,我张顺,他曹谦,在汝阳县也是响当当的好汉,说出来一个‘一’字,别人就不敢说出一个‘二’字,洒家倒要看看,他高凤是三头六臂,还是会邪魔妖法?”
“这这……”伙计结结巴巴地说道,“高凤虽是凡人,可是在吕县黑道一呼百应,他的嫡亲下属吕杀帮,更是令人闻之胆寒,几位就算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势单力薄,如何应对?”
“就算如此,我们也会叫他有来无回!”张顺犹嘴硬。
曹谦先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我们快出去看看,要是对手没赶到,我们赶紧逃了去,机不可失!”
这句话非常及时,在汝阳县,曹谦和张顺尽管是数得着的人物,但离家在外,在吕县人生地不熟,更何况只有四个人,怎么能是一呼百应的高凤的对手?
四个人立即带着这个伙计,出了客房,一路奔到客栈门口,恰巧赶得上最后一个被遣散房客的脚步,只要是晚了一步,伙计所说的高凤派来的人赶到,只怕是脱身势比登天。
一个人却拦在这个伙计面前,责骂道:“俺不是吩咐过你吗,务必将这四个人留在客房内,他们怎么同你一齐跑出来了,这叫俺如何交代?此番你别说丢了衣饭,只怕性命也难以保全!”
“他是?”曹谦见伙计见了这个人后,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心里已经猜到三分。
“俺是云来客栈的掌柜,你们这些人真不知死活,敢得罪高凤大哥,劝你们乖乖呆在这里,待高凤大哥派人来,你们跪地求饶,说不定高凤大哥一时仁慈,能留下你们的性命……”
云来客栈的掌柜腆这肚子正说着,他压根没将眼前这四个人放在眼中,觉得高凤此举真是多余,要收拾他们,派十位伙计,拿着哨棒,几下就能将他们打得一佛涅槃二佛出世,他根本想不到,不要说他在这里出言威胁,就算是高凤带来所有的手下,将他们四个死死围困,也不可能使他们跪下求饶。
云来客栈的掌柜还想往下说什么,突然觉得后腰被重击了一下,同时耳边呼呼生风,整个身体横着飞出去几步开外,像扔沙包一样脸冲下扑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不要说这个掌柜的,连伙计也没反应过来掌柜的是如何飞出去那么远。
出手的是曾平,原本身手平庸的他,在曹谦的指点下,格斗功夫进步很多,他见云来客栈掌柜口出不逊,听他的口气,和高凤必然有瓜葛,话说得不入耳,根本没将他们四个人放在眼里,早就忍不住,绕到他的身后,对准后腰发出一记正蹬,力大势猛,将云来客栈掌柜腾空送出几步开外。
曹谦在一旁点点头,曾平在武艺上的进步,在诸位伙计中算是比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