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沈承君用力的想要挣脱萧桓的桎梏,微扬起的脸泛着苍白,氤氲眸光里刻骨的恨意让萧桓心头一震,那些即将出口的话一瞬间又吞了回去,手臂扶在沈承君的腰际借力一推,就将人送到了冬夏身前:“扶好你家主子!”
冬夏连忙伸手,瞧着沈承君大有再冲过去打一场的架势,连忙抱住沈承君的腰,焦急唤道:“小姐!”
“今日的事的确让你受了委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萧桓见沈承君这样,眼神略沉,说了一句,转身径自带着朔风离开,脚步匆匆,竟似逃走一般。
沈承君挣了两下没能甩开冬夏的手,低头见自家丫头担忧焦急的样子,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书房这边,萧桓一进门就阴沉着脸色让人叫朔月过来,朔风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难看的脸色,请示道:“王爷,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嗯,是该请太医过来看看。”萧桓微微颔首,沈承君刚才那状态可不是该找太医来瞧瞧,萧桓捂着自己泛疼的胸口,语气立马又不好了:“不是说最迟几日就到了吗?姓凌的那个老家伙是不是不准备要他那个宝贝药圃了?”
匆匆赶过来的朔月在门口听见萧桓的训斥,连忙在门口禀告一声,快步走进来:“回王爷,凌大夫前几天新得了一株灵草,说是功效卓著,这几天一直在京郊的药庐里炼药,收徒的事让您先缓缓。”
“缓缓?那就让人把这几个月的药材供给也给他缓缓,明年再拨给他。”萧桓冷哼了一声,看了眼角落里尽量减低自己存在感的管家:“你现在去拎个太医到黎华院去,给王妃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是,老奴这就去办。”管家连忙应声,顺便鄙视的瞥了眼一旁瞪眼睛的朔风,笨,王爷找太医肯定是给王妃用,马屁都不会怕,笨死了。
朔风:“……”
萧桓坐在桌案前,抬眸凌厉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朔月:“东宫今天出什么事了?”
朔月神色一凛,连忙将东宫里今日的情况事无巨细向萧桓禀报。
与此同时,黎华院内冬夏服侍沈承君沐浴,小心翼翼的窥探主子的神色,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承君好笑抬眸,弯唇:“吓到了?”
冬夏悄悄松了口气,凑过来给沈承君擦头发,委屈道:“小姐刚才的眼神好吓人,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何止是吓人,她险些要以为小姐被什么邪祟给附体了,那眼光凶狠的,仿佛要吃了王爷似的,那一拳打得,她都替萧桓觉得疼。
变了个人?
沈承君一怔,她刚才被蒋昌明的出现记起了那些过往,怒火中烧忍不住朝萧桓出手,算是发泄上辈子积累的怨气而已,但也不至于是变了个人吧。而且这话怎么觉得挺熟悉的,好像在哪才听过似的。
想了半天沈承君才恍然,可不是云阳与乐阳在之前宴会上说过的嘛,下意识的,沈承君抬眼望向对面的镜子。
事实上从她重生以来,除了最开始那阵子不敢置信的天天对着镜子瞅,这些天她几乎就没怎么认真瞧过自己,反正有冬夏替她梳头弄妆,她也懒得在这上面费心。
此刻望去,镜中人仍旧是她熟悉至极的容貌,因为方才沐浴的关系双颊微红,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被冬夏小心翼翼的擦拭,清晰的眉眼潋滟生辉,粉嫩的薄唇莹润有光,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却仿佛真如云阳她们所说的一般,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
“冬夏,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沈承君蹙眉抚上自己的脸,指尖下的肌肤吹弹可破,竟比上辈子她精心呵护的还要白皙滑腻几分。
“小姐还是小姐啊,奴婢就是刚才那么一说而已啦。”冬夏爱护的放下沈承君的长发,发自内心的羡慕道:“小姐的头发可真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水比咱们家的好,感觉比以前还要黑亮呢。”
“头发?”听冬夏这么一说,沈承君心下一沉,撩起一缕长发绕在手上,感觉似乎的确比以往要好很多。
上辈子她也住在王府,肯定不会是冬夏说的水质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
“哎呀小姐你叹什么气啊,”冬夏不解的瞧着沈承君,怕她还在为方才蒋昌明的事生气,故意找话题转移:“人家都是因为不够美发愁,云阳公主她们都说您越来越美了,您还不开心。”
沈承君勉强笑笑,放开手里的头发,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说是萧桓派了太医过来为沈承君诊脉。
冬夏眼睛一亮,笑道:“王妃刚才还担心自己变了个人,奴婢看王爷才是变了,对您上心的紧,刚才被打了也没生气,这么晚了还吩咐太医过来,倒像是以前的你们调换了个个儿似的。”
“别贫了,请太医进来。”沈承君瞪了冬夏一眼,正好如果萧桓不叫太医过来,她也是要去找冬青过来帮忙看的,事有反常必有妖,她想不出原因却也不敢就这么索性不管,“你再去把冬舒叫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办。”
“哦。”冬夏乖乖的应了声,跑出去叫人了。
“这么说,是辛玖语当众提起了蒋琬的事儿,惹得王妃不快了?”
另一边的书房内,朔月禀报完东宫的情况,萧桓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难怪沈承君从外殿回来时周身就围着冷气,即使是跟云阳说话时,脸色也依旧不算好看。辛家那个女人,仗着自己有个善于钻营的爹,就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连他的人都敢惹。
“是。”
朔月很诚实的回答,她旁边的朔风眼睛笑眯了一条缝的抬头看萧桓,觉得自家主子护短的个性也忒明显了,明明是王妃故意先给人家准太子妃难堪的,结果这前因完全被王爷自动忽略了,万年冰山竟然被彪悍的王妃给打化了么。
萧桓靠在椅子上,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半晌后抬眼望向朔风:“辛家长子应该也在近期回京述职的官员名单里吧?”
朔风连忙点头:“是的,据说辛家老大在地方上政绩不错,颇受当地百姓爱戴。当然,这个据说是辛家有意让人在外面散步的。”
“嗯,既然这么舍不得他,就让他多在那地方待几年,为官一场,总不能忽略了百姓心声,你说对么。”
朔风冷汗:“……王爷所言极是。”
“还有那个蒋昌明,中了个解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他……”
“禀王爷。”萧桓的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管家气喘吁吁的声音,萧桓眉心一拧,沉声道:“进来。”
管家摇着圆滚滚的身体跑了进来,见萧桓目光始终在他身上,知道主子着急答案,连忙道:“徐太医已经为王妃诊过脉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受凉,身上有些发热,已经开了药让人去厨房里熬了。”
“发热?”萧桓脸色很难看,估计是方才在外面打拳身上出汗被风给吹着了,那个该死的蒋昌明:“让人把那个蒋昌明给本王……”
“王爷请息怒!”管家忍着上方凌厉的目光再度开口打断萧桓的话,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一把蜡,硬着头皮道:“老奴赶回来就是王妃关于此事有话让老奴带给王爷,说是蒋昌明的事让她来处理,请王爷不要插手。”
“谁爱管她的闲事!”萧桓怒极而笑,显然被沈承君气得不轻,天可怜见,他这还是头一回想要为了谁以权谋私一把呢,结果呢,还没动手就被人扼杀在计划里了:“让她自己折腾去,我才懒得帮她出气。”
朔风跟朔月动作一致的把头都深深埋在脖颈里,尽量忽略自家英明伟大主子语气里的怨妇情绪。
管家擦了擦冷汗,“另外,庄妃娘娘让人来说,明儿个想让云阳公主来府里找王妃说话,王妃已经答应了。”
“人都病了还闹腾什么,云阳连这点儿事儿也拎不清了吗?”萧桓丢了手里的笔,转头又看向朔月:“你今夜注意点儿王妃的动静,有什么情况立即来告诉本王。”
“是。”朔月表情严肃的点头,转身出去了。
朔风嘴角抽搐的看着朔月的背影,王爷,咱刚刚说好的不管人家呢,您还把云阳公主给气上了,您这绝对不是迁怒,绝对不是,妥妥哒。
“嘟囔什么呢,”萧桓一抬眼就见到朔风扭曲的表情,浓眉一挑,冷声道:“你连夜去京郊把凌大夫给接回府,告诉他,他要是再拿什么灵丹妙药当借口,本王就一把火烧了他的宝贝药庐。”
朔风脸一苦,皱成一团:“可是王爷,凌大夫的京郊药庐外面有他的阵法在,属下进不去怎么办啊。”
“进不去就放火把人给本王烧出来!”萧桓不耐烦的一摔手里的笔:“正巧朔云昨儿个从西北大营赶回来,明天凌大夫要是没有进府,你就代替朔云去西北大营练兵!”
“属下一定办到!”朔风立即端正了表情,大声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