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沈承君这回彻底呆了。
沈承逸知道了,那肯定老爹也就知道了,老爹知道了,那其实全家也都知道了啊。
她还自以为做得很严密呢,结果无论是萧桓还是老爹,全都是知情者,合着所有人都是在陪着她演戏玩?
沈承君郁闷了。
比沈承君还郁闷的,是站在一旁始终当透明人的冬夏,咬着帕子幽怨的望着自家主子,说好的贴心小伙伴呢,怎么合着就瞒了她一个人呢。
太伤心了啊。
沈承风看着自家妹妹耷拉着脑袋仿佛要垂须子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睡了这么久了,饿不饿?”
“不。”沈承君没精打采的拒绝,结果话音才落,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空荡荡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
沈承君抬头瞪了眼笑容妖孽的自家哥哥,她竟然忘了,这个小哥哥历来就喜欢看自己出丑的,不客气的一掀被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还不忘报复性的将沈承逸的身子往旁边撞了撞。
沈承逸弯起眼睛纵容的笑了笑,只伸出手托住妹妹摇摇晃晃的身子,以防她摔倒。
“小姐小心。”冬夏连忙走过来扶住沈承君,顺手将一旁的薄衣给沈承君拢了一圈。
沈承君有了冬夏,立即甩开了忍着笑的沈承风。
沈承风好脾气的收回手,等瑶姬送来了洗漱的东西,才宠溺的望着气鼓鼓的沈承君道:“行了,别气了,等你梳洗好吃完饭,给你看两个人,保管你看过之后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什么人?”沈承君挑眉。
“一个你喜欢的人,一个你讨厌的人。”沈承风神秘的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起身带着瑶姬一块儿走了。
沈承君无语的看着挑起了自己兴趣,又飘飘然潇洒离开的无良哥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不带这么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的。
“小姐,您睡了这么久,先喝点粥暖暖胃吧。”冬夏给沈承君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柔声道。
沈承君皱了皱眉,抬眸:“你怎么忽然换了称呼?”
刚刚她就发现了,只是碍于二哥在,不好当着他的面问。
即使是在外面,冬夏也该是叫她公子,而非小姐。
冬夏布菜的动作顿了顿,小眉毛皱了皱,低声道:“是二少爷吩咐的,让奴婢改口称呼您小姐。”
沈承君皱了皱眉。
上一世里二哥因为自己执意嫁给萧桓,与她争吵之后愤而离家,直到沈家覆灭,他也再没有回来过。
临走前那声‘你会后悔’,曾无数次出现在那一世惊醒的噩梦里,多少次午夜梦回,都让她哭到不能自已。
如今重来一次,显然他仍旧没有认同这门婚事的意思。
沈承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一世的错她肯定不会再犯,但如何让二哥接受萧桓这个妹夫,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用过膳,沈承君便扶着冬夏出了门,想去看看沈承风提起的两个人。
门才一推开,抱肩站在门口的青年就直起了身子,笑吟吟的看着沈承君唤道:“小姐。”
得,又是一个改了口的。
沈承君头大的看着对面笑容明亮干净的少年,抚了抚额。
“冬舒?你怎么在这儿啊?”冬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恍然:“原来二少爷口中说的小姐会喜欢见的人,就是你啊。你不是在别庄那边发现了线索,留在那里了吗?”
“就是那些线索,让我遇上了二少爷。”冬舒微红了脸,清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二少爷说小姐不日就会跟他会和,我就跟着二少爷一路过来了,果然遇到了小姐。”
“回来就好。”沈承君弯着唇笑笑,她之前还让朔月派了人去找冬舒,如今看到他平安,悬着的这颗心也就能放下了。
“让小姐担心了。”冬舒腼腆的垂了眼睛,往旁边让让身子道:“二少爷在前面的房里审讯犯人,吩咐等小姐用完了膳,也过去看看。”
“审讯?”冬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论起来整个沈家,她最怕的不是沈戎,不是沈承君,更不会是沈承逸或者秦氏,而是长相最为出众的沈承风。
这位二少爷生得俊美风流,性情却最是无情狠辣。
多年前冉嬷嬷身边的一个丫鬟,曾恃宠而骄说了句看轻他的话,不过七岁稚龄的二少爷就笑吟吟的亲手捏碎了她手骨,割掉了她的舌头。
从那以后,沈家上下再没有一个人敢非议他的出身,小小孩童无害狠辣的笑容至今让府中老人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生寒,以至于多年以后,即使是沈承风的容貌再怎么逆天,放眼整个沈家,也没有敢对他生出绮丽心思的丫鬟。
饶是冬夏在沈承君身边随意惯了,但凡是碰上这位二少爷的事儿,都会下意识收敛了性情。
一听说沈承风在房里审讯犯人,冬夏第一反应就是当年庭院里那满地刺目的鲜血,还有二少爷那颠倒众生又冰冷刺骨的笑容,冬夏脸色发白的激灵了一下,这么暴力血腥的画面,真的适合怀着小主子的小姐看么。
冬舒显然是知道沈承君身上药性没散的,在前方引路的脚步刻意放得很慢,沈承君扶着冬夏在后面紧随,心里十分疑惑。
二哥既然让她去,那此刻审讯的人,肯定她是认识的,可是刚才他已经说了冉嬷嬷跑掉了,这会儿还有谁能被他抓来审呢。
沈承风的住处与沈承君毗邻,出了院子拐了个弯就到了,瑶姬正推了门出来,一见到沈承君,立即身子妖娆的招了招手。
“总算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了,冥杀刚说完该到了,少君果然就来了。”瑶姬掩唇轻笑,垂眸掩下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光亮,朝着旁边让了让路。
沈承君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沈承风慵懒的斜歪在软榻上,雪白的锦衣脖颈处略微敞开,露出了半边精致的锁骨。
在他面前的空地上,绑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白衣上沾了不少尘土略显狼狈,原本痴迷望着前方的眸子在听到声响后转而望过来,在看清楚沈承君的模样后,忽然一瞬间盛满了怨毒的恨意。
“沈承君!竟然是你!”那女子凄厉的喊了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才一动作,就感觉到膝盖被什么打中,刺骨的疼一瞬间弥散开来。
美人垂泪原本也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只不过此时女子的表情太狰狞,什么美感都没有了。
沈承君冷哼了一声,唇畔衔了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启声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我们的前任准太子妃阁下。”
在进门之前,沈承君还真没想到沈承风要给她看的第二个人,竟然会是她连续找了好几天也没见到踪影的辛玖语。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呢。
见沈承君走进来,沈承风支起了半个身子抬手指了指旁边,优美的下颌微扬:“坐。”
沈承君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哼哼的撇过脸坐到离他最远的椅子上。
别以为她刚才没看到,在她进来以前,辛玖语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脉脉含情,不是说在这里审问犯人么,竟然闹得跟使用美人计似的。
“小没良心。”被自家妹妹嫌弃了的沈二哥,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虚点了点沈承君的方向,笑得一脸无奈,转过头时眉目已经变得冰冷,眸光如炬的望着下方道:“现在还不肯说么?”
辛玖语觉得膝盖处针扎似的疼,明明什么伤口都没有,却仿佛有什么要掀开骨缝往里面钻似的,疼得她冷汗涔涔,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听到沈承风的问话,强撑着精神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两人的方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在沈承君进门以前,她尚且还能抱着一丝侥幸心里,想要给自己争一分生机,到了现在,生路尽断,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冷笑着高声道:“沈承君,我还当你有多喜欢安平王,他才出征不过几天,你就这么不甘寂寞的红杏出墙?”
“辛小姐以己度人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沈承君哼笑了一声,对于辛玖语的嘲讽完全不介意,这里不是京城,辛玖语在她手里绝不会有活路,她还不至于去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不过她不计较,不等于别人也一样。
沈承风听见辛玖语的话后,眼里冷光一闪,唇角的笑容却越发动人心魄,微微起身,走到了辛玖语身前。
“不甘寂寞?我怎么记得,刚刚在妹妹进门之前,辛姑娘是想要用你的美色,迷惑我来着?”沈承风俯身笑望着地上疼得浑身发颤的人,眼中墨色流光勾人心魄:“原来,是因为寂寞?”
记起刚才自己可笑的举动,辛玖语眼里闪过一丝羞愤,忽然神情一凛,霍得抬头震惊道:“她是你妹妹?你是沈家抱回来的那个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