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
随后驱马赶来的萧桓心神欲裂!
他以为他的小妻子只是跑过来看热闹的,结果哪成想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让他心痛欲死的这一幕!
那落下来的血简直要化作利刃将他的心割裂成一片一片!
萧桓飞身跃上竞技台,内力一挥,将被沈承君的举动吓呆了的路绮霜跟倾容郡主两人全都震开,看着沈承君疼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样子,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不敢轻易碰她了。
“阿君,阿君……”
萧桓颤抖着手扶住那依旧被沈承君握着的一剑一鞭,心疼的看着沈承君又不敢碰她,只好颤抖着声音道:“阿君,你放松一点,慢慢松开,没事了,慢慢松开它们……”
沈承君刚才那一下是发了死力的,尤其是那剑身,在惯性下险些割断了她整个手掌,这会儿在萧桓的指挥下一点点的松开,不过轻轻一动,就是鲜血狂涌。
反倒是握住鞭子的右手,只是磨破了掌心一点儿皮肉。
“王妃……”
台下的冬夏哭着冲过来扶着沈承君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恨不能替她受这些痛。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昭德帝惊坐而起,用力的一拍桌案,惊醒了旁边发呆的太监,一边扶着内侍的手脚步匆匆的下了高台,来到竞技台这边。
“君丫头怎么样了?”
他一动,其他人肯定也不能坐着了,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就把沈承君给围了起来,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全都争先恐后的问候上了。
沈承君被手上的伤疼得一阵阵眩晕,眼睛都看不清了,听着耳边越来越吵的声音,越发的难受。
“全都给我闭嘴滚开!”萧桓见状,立即低吼了一声。
这是连带着把昭德帝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吼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昭德帝。
被儿子骂滚的昭德帝老脸的确有些挂不住,但是这会儿也没法理直气壮的拿什么父子君臣的话教训他,于是干脆装作没听见,仍旧一脸关心的看着沈承君,皱着眉道:“都别在这里添乱,太医人呢。”
皇帝大人都这么能屈能伸了,其他人当然不会傻到去冒头,一个个纷纷有样学样的往后退了几步,刚才发生了什么,耳朵忽然间不好使了呢。
等到沈承君的手彻底的松开了那两样凶器,萧桓赶紧将沈承君软下来的身子抱在了怀里,随行的太医也被朔月用轻功给拎了过来。
徐太医真的要疯了,这已经是第几次被安平王府的人拎着来回跑了?怎么每次轮到他当差,都要有这种极品销魂的待遇?
止血药不要钱似的往沈承君的手上倒了满满一大瓶,总算是把血给止住了,徐太医在萧桓杀人的目光下松了口气,硬着头皮建议道:“还请王爷将王妃先安置到帐内,微臣好为王妃包扎伤口。”
“快把君丫头抱到朕的帐子里去,在这里太医要怎么上药?”昭德帝闻言也开口道。
一旁的闵后立即变了脸色,皇帝的营帐,让沈家的丫头进去养伤上药,那岂不是还要她碰龙榻!那怎么行!
立即出言阻止:“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你给朕闭嘴!”
话没说完,昭德帝就一个刀眼飞了过去,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还在这里掐尖找事儿,身为后宫之主,全然没有一点儿慈爱之心。
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挑了这么个不识大体、不知进退的女人进宫的。
要不是怕前朝不稳,真该立时就废了她!
闵后被昭德帝冷幽幽的目光一扫,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两晃,心都凉了,她竟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就为了这么一个小辈?就因为她有个了不得的母亲?闵后恨恨的看向被大家簇拥关怀着的沈承君,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怨毒。
萧桓才懒得管这些人怎么想,冷着脸抱着沈承君大步就进了昭德帝的皇帐,不过他当然不会真的把沈承君往龙榻上放。
他家的媳妇儿,不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那都只能是自己的床榻,其他人的,想都别想!
挑了帐内一把较为宽敞的椅子,萧桓将沈承君抱在膝上坐下,感觉到沈承君疼出的汗几乎要浸透他胸前的衣服,萧桓眼神越发冰冷。
连他的人都敢动,真当他是吃素的了。
徐太医战战兢兢的给沈承君包扎,在萧桓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硬是将沈承君的两只手都包成了粽子。
这会儿止疼药也起了作用,沈承君渐渐神智也清明了起来。
萦绕在鼻间的,除了淡淡的血腥气,还有她熟悉的凛冽寒香,似乎是手上的疼痛都在这香气里减轻了几分。
枕在颊边的胸膛剧烈得起伏,激烈的心跳声昭示着他主人此时的紧张。
“萧桓……”沈承君声音虚弱的唤了声。
“不怕,无事。”萧桓心疼的低头在沈承君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怀抱又紧了紧:“我在。”
沈承君虽然疼得要死,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这句话明明是她要说的呀,结果台词被萧桓给抢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手不能动,沈承君就用脸颊蹭了蹭他。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萧桓下意识的就想高声反驳,但是看着沈承君惨白的脸色,又实在不忍心说她,目光便如同一把利剑般猛射向罪魁的两人。
如果不是为了这两只,他的小妻子又何必遭这个罪!
“不是很疼。”沈承君感觉到萧桓周身散发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小声道。
萧桓赶紧收了自身的气势,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几分。
十指连心,刚刚那伤口深可见骨,怎么可能不疼。萧桓越发恼火,恨不得立即杀了两人。
“王爷,王妃的左手伤口极深,筋脉受损严重,恐怕……”
包扎完毕,徐太医有些可惜的看了眼沈承君,觉得这个安平王妃真是多灾多难,顶着萧桓要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恐怕,王妃的左手,日后要同常人有异……”
路绮霜本就心里愧疚,这会儿听到太医的话,更是死死的咬着唇强忍着不哭出来。
她知道沈承君当时那样奋不顾身就是为了保全她,在她的剑即将刺伤傾容郡主的时候,她都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明明能躲开的一剑,那个女人却偏偏迎上来,就是想用一个刺伤来使的罪名,平衡了将她毁容的罪过。
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又如何能嫁入皇室做正妃呢。
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灭顶绝望,可是现在,她宁肯自己当时这张脸被毁了,也不想沈承君的手因此毁了。
沈承君听到这句话,心头也是一惊,都想赶紧把纱布拆开自己再查一遍了。
有异?什么有异?
“什么叫同常人有异?”没等沈承君开口问,一道洪亮的质问声就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从围场那边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沈戎父子俩一身寒气的冲开人群,沈戎上前一把就拎住了徐太医的衣襟,声音震得柔弱的徐太医直翻白眼:“啊?说啊,什么叫异于常人!”
好端端的来狩个猎,他家软乎乎的闺女就废了一只手!还连个罪魁祸首都抓不出来,沈戎气得简直要吐血了!
沈承逸阴沉着脸,目光死死的盯着沈承君被包的厚厚实实的手,一向温润清朗的少年将军,第一次在京中场合露出了沙场上铁血狠辣的一面。
“这、这筋脉受损……用力恐怕会有、有影响……咳咳……”徐太医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脖领子解救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才要向昭德帝求助,结果就被沈戎啪的一下给丢开了。
沈戎看着自家闺女虚弱靠在萧桓怀里的样子,又看了眼自己粗糙的大手,默默的收回了想要抱一抱她的爪子,转过头来目光沉沉的望向昭德帝:
“这件事,陛下打算怎么给微臣一个交代?”
众人默。
管皇帝要交代的臣子,沈将军您也算得上是华晟第一人了,何况大家都看到了,是安平王妃自己冲上去救人的啊。
怎么这年头见义勇为还要讨报酬的啊。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昭德帝在听完沈戎的话之后,竟然真的就煞有介事的点了头,郑重允诺:“此事容朕想想,一定不会让君丫头无辜受罪。”
好吧,陛下、将军,你们赢了。
有了昭德帝的态度,沈承君的地位在众人心里又再次升了一个台阶,安平王妃的盛宠,当真是独一无二啊。
沈承君在无数崇拜嫉妒的目光里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忽然眸光一动,声音虚弱的开口道:
“有劳徐太医,绮霜妹妹刚刚也受了伤,你给她也看一看吧。”
路绮霜此时的脸色的确白的跟沈承君有一拼,但所有人都以为她那是受了惊吓的关系,毕竟她身上连丝伤痕都没见呢。
听沈承君提到自己,路绮霜立即摇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