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淡淡的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扫过两人,眸光最后定格在蒋琬含羞带怯的脸上:“王妃安好,劳你惦记。”
蒋琬脸色一白,又很快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来:“王妃吉人天相,自然是该逢凶化吉的,是奴婢逾越了。”
萧桓眉心微微拧了拧,忽然道:“本王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见你在唱歌?”
“啊,奴婢被王妃派来这边洒扫,闲来无事才哼了几声。”蒋琬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微微垂下头,面色羞赧:“难为王爷还记得,这首歌是之前奴婢在沈府里初次见到王爷时唱过的。”
萧桓脸上划过一丝奇怪的表情,“是么,本王倒是没想起这个,只是觉得这么冷的天你呆在外面唱歌,奇怪你不怕吃一肚子的风。”
噗嗤。
朔风实在没忍住,扶着朔云的胳膊笑喷了。
王爷你知道你这么一脸严肃的说这么毒舌的话,样子有多可爱么。
蒋琬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受伤的看着萧桓,委屈的眼圈渐渐红了。
萧桓压根就没把蒋琬可怜的样子放进眼里,而是看了眼没怎么被扫过的地面,淡淡道:“你原本也算是出身世家,让你在本王府里做一个洒扫杂役的粗实奴婢,的确是有些委屈了。”
蒋琬连忙摇头,一脸诚恳:“不委屈的,奴婢只要能留在王府留在王爷王妃身边就已经很……”
“好在,王妃心软肯体恤你,将你分配到这边不需要怎么做事的闲差上,”没等蒋琬表完忠心,萧桓就已经皱着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你要学会感恩。”
蒋琬脸上的表情僵住,朔云此刻已经表情扭曲的把头塞到朔风的后面,肩膀不停的颤抖,真的不怪他,实在忍不住的好吧。
“奴婢对王妃自然是感恩戴德铭感五内,她的恩情,来世结草衔环也是报答不尽的。”蒋琬死死的咬着唇低下头去,眼里的怨毒一闪而过。
感觉到蒋琬身上那一瞬冒出来的杀意,萧桓眸色更冷了几分,哼了一声:“蒋琬,你还记得决定接你入府之前,本王对你说过的话吗?”
蒋琬僵着身子点头,一脸柔弱:“王爷您说,只要奴婢安分守己,不妄动心机,便会护奴婢一世周全。王爷,奴婢没有……”
“藏着的那个还不给本王滚出来!”萧桓忽然低喝了一声,锐利的眸光倏地射向身旁的假山。
几乎是萧桓的话音方落,假山后面就跌出了一道纤细的人影,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
萧桓看也没看那人一眼,而是始终望着蒋琬,薄唇冷冷勾起:“你现在还要说你没有吗?还是说,你想狡辩这婢女不是受你指使来探寻本王行踪的?”
蒋琬从假山后那人露出来的一瞬,眼里的光亮就一寸一寸的灰败了下去,她苦涩的抬头,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再也装不出方才温婉柔和的模样,而是质问的看着萧桓,凄声道:“如果我不这么做,难道王爷就会喜欢我吗?”
“不会。”萧桓毫不犹豫的回答。
即使是早有猜测,可是听到萧桓这样冷酷的回答,蒋琬惨白了脸色,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明明王爷先喜欢的人是我!明明你想要娶的人也是我,沈承君有什么好!让你转眼之间就全变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本王最初怜惜的,也不是你这样的人。”相比蒋琬的歇斯底里,萧桓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淡淡的眸光越过她,看向远处已经渐渐亮起灯火的方向,滑过一丝浅浅的温柔。
那里,是黎华院的方向。
朔风跟朔云两人忍不住想要扶额,主子你这样明显的思恋真的好么,你这是故意在虐我们这些光棍么。
蒋琬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地面上冰雪刺骨寒冷,冷不过她的心,眼中翻涌着恨意,那样恋慕心爱的眼神,她从未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过。
沈承君,沈承君,那个明明骄横野蛮愚蠢的女人,那个空有家世的笨蛋,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
“是你先违约在先,明早就去和王妃去请辞吧。”收回眸光,萧桓垂头看了眼蒋琬,见她眼中浓烈的嫉恨,浓眉拧成了一个川:“在王妃许诺你的基础上,本王会再为你填补一些,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安分守己。”
“王爷……”
蒋琬仍旧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再说两句,萧桓却已经耐心尽失,一抬手,朔风身形一动,转眼间就到了蒋琬面前,口中说了一声‘得罪’,便将人提在了手里,一个纵身,拎着痛哭挣扎的蒋琬朝着令花轩的方向而去。
“哈,这个笨蛋。”朔云好笑的瞧着朔风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傻子脑筋混乱了,忘记蒋琬几天前已经搬出令花轩改住下人房了,也罢,就当是锻炼锻炼身体吧。
萧桓转眸看到朔云这样就忍不住想起方才沈承君的话,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最近很闲?不需要去军营那边了?”
朔云懒散的表情蓦地一僵,有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着痕迹的直了直身子,朝着暗处飘了几眼,无声询问那边的暗卫自己最近有没有犯过什么错儿,结果收获到同伴无情的白眼一枚。
出于保险起见,朔云果断决定选一个最妥帖的回答:“临近年关,军营那边的事情已经大致办妥了,近期内属下都可在京都为王爷效命。”
“嗯,既然这样,王妃遇刺这件事,就交给朔风去查。”萧桓头也不抬,淡淡吩咐:“鸾凤国既然有异动,你又最近得闲,就亲自去一趟那边,查清楚了再回来吧。”
大过年的被发配别国?
主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得闲了啊。
朔云立即苦了脸,纠结又委屈的瞅着萧桓,试图唤醒自家主子那颗同情心,然而,萧桓根本看都不看他,而是转过头看向地上仍旧在发抖的俩人,目光冰冷。
“这两个人,将她们带去管家那里,王府庙小,容不下吃里扒外的奴才。”
“是。”话音方落,两道黑影出现在萧桓身后,一人抓起一个。
“奴婢冤枉啊!”婢女瑟瑟发抖,面露绝望,那婆子却是使劲的挣扎着狡辩,哭喊着喊冤:“奴婢是庄妃娘娘派来服侍王爷王妃的,奴婢奉王妃之命看管蒋琬,奴婢没有吃里扒外,王爷明鉴啊!”
“明鉴?”萧桓冷哼了一声,他自然是不屑自降身份跟一个刁奴争辩的,一扬手,两个影卫就把人给拖了出去。
“近期内让人看着蒋琬,一旦她做了什么对王妃不利的举动,就地处决。”
“是。”朔月连忙应了一声。
这个婆子虽然句句话仿佛都是为了王妃着想,但假如传出去,每一句都是对王妃善妒刁横的指控。
不开眼的东西,在府里你若是惹了王爷,看在你出身宫里或者庄妃母家的份上,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得过且过,但是惹了王妃,甭管你的后台是谁,结局都只一个。
能被这么一丢丢的小恩小惠收买,跟王妃过不去,这不是找死么。
朔云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漫漫远行之路,尚不知自己是被沈承君一句话给坑了的某人默默想,早知道他该提前贿赂贿赂王妃的。
第二日,安平王妃与准太子妃同一天里相继遭遇刺杀的消息,与之同时而起的,还有沈承君与准九皇子妃路绮霜在凤仪宫门口因为一言不合互不退让,险些大打出手的流言,甚至还有人大胆揣度,安平王妃会被人刺杀,那就是准九皇子妃下的暗手。
瞬间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昭德帝在早朝上大怒,重重发落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责令七天内必须抓出幕后主使,辛默哭的老泪纵横,哭诉女儿至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紧接着就有人当场提出质疑,永安王妃与准太子妃不和已久,两人当时的路线也太巧合,会不会是彼此之间的恩怨。
结果可想而知,视女如命的沈戎差一点就撸着袖子把人拎起来揍,安平王爷虽然没说话,一身的冷气也把人给冻的够呛,最后吵得昭德帝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训斥了那个多嘴的御史一番,又派了御医分别到王府跟辛家为受伤的两人医治。
而作为这场闹剧的主角之一的沈承君,这一天心情却是出奇的好,除了路绮霜跟她的事情发展的有些诡异,明明她们之间一场友情会晤,看在别人眼里却成了旧仇新怨的交锋,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不得不感叹华晟子民强大而丰富的想象力。
为了洗白两人之间的纠葛,沈承君还特意让人下了帖子到颂国公府去,邀路绮霜过几天来府里小聚,结果路大小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沈承君的要求,扬言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真斜了她也没功夫扶,她很忙,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