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劲地挪上轮椅,来到门口将包裹拿起来。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张地图和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物体。
地图是手绘在一张A4纸上的,画图的人明显美术功底不怎么样,上面有很多涂改的痕迹。我轻易地从图上看到了殡仪馆和朔河,在这两处地点之外还有着错综复杂的连线。这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些连线明显是路径或者通道,而且中间有很多注释,标明此处有机关或暗门。
一个想法在我心里升起,这会不会是一张藏宝图?谁会无缘无故地送张藏宝图过来,而且是画工如此粗糙的藏宝图。
将图放在一边,我拆开了那个塑料袋,三节奇怪的金属物体出现在我眼前。物体呈圆柱形,小臂长短,中空,一头宽一头窄,整体略弯。从外观上看应该是青铜材质,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过已经大部分已经被铜绿覆盖。铜柱的一端断口粗糙,应该是被人生生掰断的。铜柱上的文字很眼熟,跟我和老八在朔河里挖出来的石碑上是一样的字体。
看着手里的铜柱和地图,再联想到朔河底下的石碑,我很自然想到了一个字——墓!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八才回来,一进门他就告诉了我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刘师傅死了。”老八坐在沙发上一脸沉重地说。
我也愣住了,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老八用手搓了搓脸,仰头靠在沙发上说:“两个月前,就在你进医院之后没几天。听他们说是走夜路掉沟里淹死的,这怎么可能?我知道老刘的水性,别说是条河沟,就是掉到海里他也能游回来。”
刘师傅就是那个一开始请假回家的火化师,住在距离炀城市百余里的邻市。整个殡仪馆里,和老八的关系最好的就属刘师傅和老陈了。他们三个人是多年的酒友。老八听到刘师傅的死讯,情绪难免会低落。
现在我的脑袋里又混乱起来,先是张平,接着是吴刚,现在又是刘师傅。从殡仪馆离开的四个人里死了两个,疯了一个,剩下的老陈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中间有几个疑点我一直想不通,老陈为什么会去刘刚家里,刘刚帆布袋里的东西是老陈拿走的吗?
我把白天收到快递的事情告诉了老八,老八看了那三根铜柱之后没什么发现,但是看到那张地图的时候表情就变了。
老八指着地图上的字激动地说:“这是老陈的笔迹,这张图是老陈画的。”
“你确定这是他画的?”我问老八。
老八连连点头,说道:“咱们门岗每天都要做出入记录,老陈是除了我之外在馆里待的最久的一个,我对他的笔迹太熟悉了,绝对不会认错。”
老八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说:“一定是老陈让人把地图送过来的,他肯定在等我们去救他。”
我知道老八是因为刘师傅的死受了刺激,所以不希望再失去老陈这个老朋友了。
看到他拿着地图几乎要立马动身,我连忙拦住他沉声道:“八哥,你冷静点儿。如果这真是张墓葬图,凭我们两个人根本不行。”
听我这么说,老八也冷静下来。下午的时候,老八把卢江找来。他想请卢江借用特调局的力量帮他救人。卢江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不过前提是确定古墓真的存在。
当天晚上,卢江和老八两人就去了朔河进行探查,凌晨时分才回来。这一番查探之后,他们确定了朔河地下的确有古墓存在。他俩利用地图成功进入了古墓,只是古墓里机关重重他们也不敢深入,只是在边缘地带游走了一番,饶是如此也耗费了将近一晚上的时间。
卢江很快就与特调局取得了联系,他告诉我们特调局的人最迟到傍晚就能来到。黄昏时分,特调局派出的人如约到来,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来人居然是刘寻风和游先生。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儿。
看到我的第一眼,刘寻风就愣住了。他的眉头皱的像蒲葵叶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腿沉声问道:“谁干的?”
我笑了笑说:“只是个意外。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碍事。”
听我这么说,他才松了口气,随即摆出一副怒相说道:“你可真行,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跟人家跑了。”
我苦笑道:“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回头再跟你细说吧。”
其他人虽然没想到我和刘寻风认识,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游先生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特调局的外派人员组成一如既往地合理。游先生是风水大家,勘探和定向全靠他。那个老头儿叫吴吉祥,来自某个盗墓世家,地下经验丰富,尤为擅长机关术。至于刘寻风,纯粹一个保镖。拥有虚耗鬼和十恶鬼图在身的他,在整个特调局也是鲜有对手。有他在,这些人的安全系数要高出很多。
第二天中午,置办好了下墓所需的物件之后,一行人准备出发。任凭我磨破嘴皮子,刘寻风和老八也没让我跟着一起。
他们走后,整个房子就只剩下我和吴刚两个人。吴刚依旧一脸痴傻地坐在地上玩积木,我推着轮椅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问:“你准备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吴刚歪着脑袋,用茫然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继续堆积木。
我接着说道:“其实你根本就没疯也没傻,对不对?”
吴刚的手微微一抖,然后立马被他掩饰过去,这让我更加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我又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吴刚仍旧摆弄着手里的积木,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你想清楚了,既然我能看出来你是装疯,别人迟早也会知道。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再说,你真打算就这样装疯卖傻一辈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吴刚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声音低沉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就笑了,看着他道:“是你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吴刚脸上写满惊愕的表情。
我笑道:“就是刚刚啊。”
我本来只是怀疑,医生都无法查出吴刚的病症,只说他可能受了惊吓。我也查看过他的身体,三魂俱在,七魄俱全,没有毛病。所以我才想着试探一下,没想到真被我诈出来了。
吴刚苦笑道:“我还真是沉不住气,哎……”
我推着轮椅来到他身边,说:“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
吴刚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好吧。”
女尸事件出现的前一天晚上,老陈和吴刚值夜班。两人晚上无聊,就约上刘师傅一起去张平家里喝酒。张平家就住在殡仪馆七八里外的村子里,也就是殡仪馆和朔河之间。
吃饱喝足之后,张平骑着摩托车带着他们三个回馆里,可谁知道半路上车突然坏了。他们都喝得不少,把车子扔在野地里之后就跌跌撞撞地步行回馆里。或许是喝得太多,几个人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路在哪儿了,最后居然朝着反方向走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朔河附近。突然间,刘师傅脚下没站稳,从河岸上滚了下去,正好掉进河岸边的一个暗洞里。其他人连忙钻进去救他,不过喝得东倒西歪的他们进洞之后也和刘师傅一样一路往下滚,不知道滚到了多深的地方。
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地下通道里,上下左右都是用一种黑色的石块铺就,明显是人工修砌的。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会继续往深处走,一探究竟。
他们穿过通道进入了一件偌大的密室里,中央是一个棺椁。看到这儿,他们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进了一间墓室。可惜的是,墓室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张平本来想着把棺椁打开看一看的,却被老陈阻止了。老陈干过盗墓的行当,知道这里头的禁忌,贸然开棺很危险,万一碰上个僵尸就麻烦了。
墓室的设计很奇特,除了进来的那条通道之外没有其他出入口,但是在四面墙壁下砌了石阶,一直延伸到墓室顶部的黑暗中。
他们顺着石阶网上爬,上面的空间越来越大,整个墓室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漏斗。当他们接近墓室顶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心脏猛地一颤。
整整齐齐的一排棺材,被竖立着钉在墙上,四边加在一起怕是要有几百个。有些棺材因为年代太久而朽坏,露出了里面的尸体。这些尸体居然没有一丝腐坏的迹象,全部都栩栩如生,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唯一能让他们确定这些“尸体”真是尸体的,就是那根贯穿她们额头的铜柱。
没等老陈提醒,张平和吴刚两个人就已经开始动手去拿那些铜柱。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古代的东西那一定是文物,肯定值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