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湖底,胤禛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以。
时间过了良久,久到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的事情。让人以为他就是湖底的一座雕塑而已。
突然间,雕塑动了。抖落一身的杂物,把怀里漆黑的莲花花萼纳入丹田内,用自己的真气滋养着,和丹田处那个乳白色的小人一起作伴。
是的,小人!在经过了这次劫云后,胤禛成功的凝结出元婴,进入了出窍期,以后的修炼就需要他和元婴一起完成了。元婴渡劫,他修炼真元。
摩挲着怀里的手镯,雅茹在那道劫雷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全都随着她化成了灰烬,只遗留这个手镯,还是不属于她的手镯。
看着手镯,胤禛突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最是冷硬的心,柔软起来也最为吸引人。
罗雅茹,我知道你没死,你一定正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我去找你。
等我吧!不会太长久的。
想着,倏的起身飞出了湖泊,胤禛往京城方向飞去,所到之处视野之内无不横尸遍野,人的、牲畜的、野兽的。
在这种灭顶的威压之下,他们毫无区别,都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飞回了京城,胤禛径直回到了雍郡王府里,福晋和弘时弘晖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个家的顶梁柱,却都激动满怀,久久不能言语。
“爷,这几个月您都去了哪里了?”那拉氏看着突然出现的胡须拉碴的一身憔悴的胤禛,忍不住赤红了双眼哽塞着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这几个月,可把大伙给急坏了。
自打那日天上出现异兆后,第二天宫门一开,康熙爷就下令让这些已经成年议事的阿哥们全都进宫。可是,独独没有雍郡王,这时,大家才发现雍郡王陪同他的庶福晋已经消失了好久了。
弘时知道阿玛额娘去了哪里,可是他却不能说,只是每日埋首在练武场练功,晚上躲在卧房里修炼,不分日夜。
听到小太监的汇报,康熙爷在心里隐隐知道,这个异兆绝对与老四有关。无力的叹了口气,康熙爷突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对于他的手段、他的想法,自己还日夜担心着老四会不会对自己的屁股底下的位置感兴趣。现在,在次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突然间,康熙爷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散去儿子和大臣们,康熙爷照常上下朝,心里却开始期盼着老四回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安抚好那拉氏,胤禛看了弘时一眼不再言语,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径直带着弘晖和那拉氏离开了。
弘时低着头不言不语,一个人来到了额娘的谧心院里面,坐着发呆。
他不相信额娘会这样就离开了,凭什么渡个劫阿玛回来了,额娘却没跟着回来,凭什么!
额娘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我身上还有禁锢没有解除,额娘绝对不会离开的。
一声声低沉的哽噎声从那团蜷缩着的小小的身影里面传出来,是那么的额撕心裂肺,就像是受伤的小狼,在舔完自己的伤口后,委屈的低鸣。
含香和似月一脸担忧的守在门外,却不敢上前打扰。心里却在期盼着主子可以早点归来,不然,独留一个六岁的孩子算什么事啊!小主子本就喜欢黏着主子,哪里离得开她。
含香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在心里期盼着主子回来,可是似月就不同了。那夜,组织里多少高手突然自爆,脑浆迸裂,惨不忍睹。而熬过那一劫的人却都修为成倍的猛涨。
叹了口气,似月知道,一定是主子的修炼发生了什么。可是,大伙丹田里的那朵红莲依然还在,主子就不会有事,似月坚定的想着。望向小主子的目光也比以前越发的确定。主子一定会再回来的。
“爷,怎么就您一人回来了,罗妹妹呢?”那拉氏看着刚刚沐浴出来的胤禛说道,眼里全是满满的担忧。
“罗氏,殇了。你着手办理后事吧,弄得体面点,做个衣冠冢。”胤禛端起茶碗的手顿了顿,接着却依旧一脸的平淡。
物反即为妖,罗氏的事情必有隐情。那拉氏看着爷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越发的觉得爷仙风道骨了起来,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虽然讶异,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她的决策。
“嗨!可怜的罗妹妹啊!竟是个没福气的。”一脸惋惜的说道。那拉氏偷窥着爷的表情,见他皱了皱眉,赶紧按捺下嘴里的话。
“从明个起,我会去圆明园闭关,以后你们就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会禀明皇阿玛把弘晖立为世子的,等到他成了亲后,就让位于他。以后你们不要在来打扰我了。”看着福晋眼里迸发出的一丝隐秘的喜悦,胤禛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恐怕再无想那个傻瓜一样的女人了吧。
“爷,您这是为何?皇阿玛没有怪罪与,您去跟皇阿玛求求情,他一定会原谅您私自出京的事的,您何须这般做,这个家需要您啊”那拉氏眼含热泪的激动地说道。心里既是不舍又是高兴。
不舍这个顶梁柱就要离开这个家,高兴的是爷把世子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那拉氏虽然对罗氏和煦,对弘时慈爱,可是心里却在忌惮着他们。以罗氏的受宠程度加上弘时生母钮祜禄氏的背景,弘时对于弘晖的世子之位绝对有威胁。
那拉氏在失去了爷的宠爱后,孩子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威胁到了弘晖的。
这段期间,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对弘时下手的,可是他身边的丫头一个个本事了得,那双眼睛跟看穿人心底似的。自己的手段全都被挡了回来。
现在,爷突然说要让弘晖坐世子,那拉氏感觉自己放心的同时,心有再次高悬了起来。这会不会是一种试探?
对于那拉氏心里的思量,胤禛一眼明了。可是,这些却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现在的胤禛早已跳出了轮回道,不在五行中。能够引起他心绪波动的人只有一个。看了那拉氏最后一眼,胤禛起身往谧心院走去。
刚刚走入卧房,就见到那个缩成了一团的柔弱身影,弘时蜷缩着身子抱头躲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还隐隐传出一两声抽泣,看起来煞是可怜。胤禛却皱了皱眉,漫步走了过去,坐在床榻上,一语不发。
半晌过后,才听到一句幽幽的话语,“阿玛,额娘真的走了吗?”
弘时的声音从未有的怯懦不安,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兽般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
立起耳朵,半晌之后,弘时才听到一声弱不可闻的回答,“恩。”
弘时却再无回答,眼里全是死寂的顶着前方,一脸的生无可恋。历来像个小老虎的弘时此时却脆弱的像一只刚刚出生就被丢入荒野的羔羊,无助的瑟瑟发抖。
胤禛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嫉妒雅茹在临走前依旧念念不忘的惦记的是这个小子,却不得不为他再做些事。
“你额娘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等着咱们去寻她,她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小子了。以后你要好好修炼,你不比我和你额娘,有取巧的方式,唯有加倍的努力与刻苦,你做的到吗?”胤禛默了半晌后,幽幽说道。
听了阿玛的话,弘时心下百般滋味再次在心底翻腾。惊喜,快乐,温暖还有委屈,最后全都化成了一声坚定的话语“我能。”声音斩金截铁,丝毫不拖泥带水。
胤禛愣了一瞬,张了张嘴,似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都堵在胸口,眼眶不由得再次湿润了起来。最后到嘴边却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最好说道做到。”
祭出那朵恢复了冰蓝却依旧光秃秃的花萼,胤禛看着弘时说道“这还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把他祭在你的丹田里滋养,还有你母亲私下里的那些力量我却不大知道,你去问问她身边的丫头。明日收拾行李和我求圆明园闭关。”语毕,再次深深的恩看了眼那朵冰莲花,胤禛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这个死丫头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等着吧!看我逮着你要怎么收拾你。
弘时呆呆的望着在半空中慢慢旋转的花萼,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顿时心里时悲时喜,眼角不由的再次湿润了起来。
真好,额娘还是没有舍得丢下我离开。
耳边阿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余一室的孤寂清冷,一滴眼泪从眼角流露下来,落在被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胤禛接下来去了弘晖的屋子里,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最这个做父亲的跟他细细的交代的。不过弘晖也跟着自己历练了这么久,早就跟着自己办差,现在,也该到了他独立的时候了。
安顿好一切后,胤禛回头看来眼黑暗中灯火通明的雍郡王府邸,像是在和过去告别。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以前的一切终究会变成过往云烟。突想到了一曲戏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第二日,康熙爷下来一道诏书。顿时引来一片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