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也是累得跟狗似的,匍匐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姜谨言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再来一套组合拳,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落在他身上。
眼镜男痛得嗷嗷叫,喘着气叫嚣。“你凭什么打我?你个女疯子。”
“凭什么?就凭我是莎莎的阿姨。”姜谨言又狠踹他一脚。
眼镜男一声惨叫,对着渐渐围上来的群众大喊。“救命啊,女疯子打人啦,要出人命啦。”
老大爷边按着他,边跟围观群众解释。众人一听眼镜男是猥亵儿童的色狼,全都摩拳擦掌,恨不得也冲上来打一拳。
眼镜男本来已经被揍得鼻血糊一脸,门牙也崩了颗。一听其他人也要打他,顿时吓得抖如筛糠,赶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连连求饶,生怕真被一人一拳打死。
姜谨言一想到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就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她对此人不仅是愤怒,是出离愤怒。
在年幼的莎莎身上,她仿佛能看到弟弟慎行的影子,单纯脆弱,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偏偏这世间的坏人却这么多。不会向别人表达自己的他们,每次受到伤害,说不出痛在哪里,也指不出是谁抢了他们的食物,将他们从滑梯上推倒,甚至划伤他们的脸,侵犯他们的身体。
姜谨言想起小时候,慎行每次被人欺负,小嘴一瘪一瘪忍着泪来找她。问他怎么了,便泪如雨下的反复说着,谨言,谨言,疼疼,疼疼。
自她懂事起,便发誓再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弟弟。自从和戴伟,福婶两家人住在一起后,莎莎和皮皮也成了她心头的责任。
尤其是莎莎,最是让她心疼和怜惜。皮皮有爷爷奶奶的宠爱,又是程度较轻的阿斯伯格症(自闭症谱系一种),能言能语,生活能自理。慎行有跟她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这让他至少还能有一扇通往外界的狭窄窗口。
而莎莎不仅是三人中病情最重的。自从被查出有病,其母亲便弃她改嫁。戴伟这个粗糙的汉子又要当爹又要当妈,解决日常生活已经是艰难。如今却还有人欺着莎莎的不能反抗,不能言语,对她作出这样残忍的事。
虽然明知自己再打下去就要触犯法律,但姜谨言一念及莎莎洗澡时,指着自己下身喊痛痛的可怜样子。一双拳头就控制不住的又要挥下。
眼镜男深深觉得自己今天落在这个疯女人手里,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姜谨言的拳头就要落下。一颀长挺拔的矫健身影,飞速排开围观群众冲上来紧紧抓住她双手。“别打了!”
眼镜男向来人投去深深感激的一眼。却遭到对方一记鄙夷的眼神飞刀。
姜谨言呆了呆,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来人。
乔旻清俊的脸写满焦灼和担心,眸中盛满快溢出来的关切,他紧紧抓着她手,将她死死圈在怀里。“谨言,你冷静点。再这样下去,你也要犯法的,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得。”
他的声音沉稳,柔和,似春日微雨,无声无息润进姜谨言火烧火燎的心田,将焦躁的心抚平熨贴。她缓缓放下紧握的双拳。
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至,从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民警,两人认出姜谨言,最近警局的常客,朝她挥挥手。
小民警把地上眼镜男拖起来,押进警车。老民警开始维持秩序,逐一询问情况。
乔旻之前就注意到姜谨言一身怪异装扮,皱了皱眉头,将她拉到一边,上上下下仔细确认过她并没伤到,那些血迹也都不是她的,赶紧脱下大衣将她紧紧裹住。
一牵她的手,却发现她手上不仅血迹斑斑,十根青葱玉指更是布满或大或小的淤痕。心疼的抚了抚,从车里拿出纸巾,沾了点矿泉水,替她逐一轻轻擦拭干净。
冷水刚擦过的手指,被寒风一吹冰凉凉的冻人。乔旻把她的手拢在自己掌心里捂着。
冰凉指尖触在温暖手心里,一丝暖意缓缓流淌至心间。姜谨言紧绷了两个星期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两行热泪也不知不觉随之滑下。
她这一哭,乔旻愈发心疼。一把拉过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背,柔声哄着。“法律会惩戒他的,他会得到应有的处罚。不要伤心了,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谨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似的汹涌而出。“他欺负莎莎,这个混蛋欺负莎莎,莎莎她那么小,她有自闭症,根本不会反抗……”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像一个小女孩,向爸爸向兄长哭诉着自己的心事。
乔旻用下巴摩挲着她头顶柔软的发,静静的倾听着她喃喃的哭诉。
民警问完话,便将几个主要目击者、眼镜男和姜谨言一起带回派出所。
戴伟已经等在派出所里,他一看到眼镜男便是激愤万分,冲上来就要揍他。被众民警强拉着劝开。
这边刚把戴伟安抚住,一女警又领着个衣着精致,一身贵气的中年妇人进来。
这个脸上戴着防毒面具似的夸张口罩,硕大墨镜的妇人。款款进来,倨傲的环伺一圈众人,径直走到眼镜男面前。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眼镜男红肿的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
眼镜男当场被打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狂乱的一阵吼。“麻痹,外人打我就算了,你他妈也打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中年贵妇冷冷道。“我倒真希望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恨恨的说完,一挥手又是一巴掌。下手的狠劲竟丝毫不比姜谨言差。
眼镜男彻底被打得歇菜了。
众人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老民警赶紧上前阻拦。“唉,唉,你这个同志怎么能在派出所打人啊。”
“我教育儿子,你们别管。”中年妇人还想再打,被另一边上来两个女警使劲拦住,连眼镜男一起被请进隔壁小间。
警方已基本确定眼镜男就是猥亵莎莎的犯人。给其他目击者一一做了笔录,便签了字一个个放走。
姜谨言因为其过激的行为,被老民警单独拖到办公室狠狠的批评了一番。念在眼镜男无意提出伤害起诉,姜谨言这段日子也帮派出所抓了不少小贼,这才勉强让她签了字,放她出了派出所。
小民警私下告知她,眼镜男一直吵着嚷着要告她故意伤害。被他妈又是一顿狠抽,才不得不做罢。
眼镜男的父亲应该是个小有名气的名人。他母亲也不想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面上无光。同意不起诉姜谨言的故意伤害罪。也诚恳的代其儿子道歉。只求让其儿子安静伏法认罪,不要再把事情传开。
戴伟作为莎莎的监护人,还要留下来配合一些调查。
姜谨言跟着乔旻先行出来。捉住坏人的胜利,让她心情格外舒爽,门外夜空中朦胧的星子看着也份外明亮起来。她情不自禁的哼起小调。“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
她的好心情立即感染了乔旻,忍不住调侃她。“这么高兴,谁刚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嗯……”门口冷风一吹,姜谨言刹时清醒起来。她怎么又和乔副总不清不楚的纠缠起来?一想到刚刚还抱着人家哭得天昏地暗。简直恨不得立马找个洞钻进去。
“那个……谢谢你的衣服……”她不动声色的把大衣脱下来。
乔旻早察觉她的小心思,抓着大衣前襟,连衣服带人一起熊抱进怀里。“为什么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