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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猎妖师

侍……寝。有些痛苦她尘封了千年,早已不愿想起,但耶律长风却将那看不见的疤又揭开了。红烛高烧,热闹的喜宴上欢声笑语里却躲藏着少女无助的孤单,可怕的长夜终于来临,浑身酒气的男人歪歪倒倒地扶住床架子,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嫦……娥,过来……侍寝!”

嫦娥的瞳孔收缩了,美眸中寒光乍现,她一掌挡开了接近她秀发的手,同个瞬间纤腰一旋,另一掌清脆的耳光便掴到了耶律长风的脸上。“滚!”她俏脸如被冰霜,冷冷地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仿佛一并吐出了千年积恨。

耶律长风被打愣了,他原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女子,没想到她身手那么快,国师说过她身边那个男人不简单,自己刚看到她时本存着戒备,但那个男人没有出现在视野,他就放松了。看来,自己大意了,这个女人也不简单,黑雾被封印,她肯定脱不了干系。耶律长风心念至此,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被打的侧脸,阴恻恻地笑道:“好一朵带刺的玫瑰!”他按下手指,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幽冥法剑。

眼前一道幽寒冷冽的绿芒刺痛了嫦娥的双目,她本能地合起双掌去遮挡剑刃上迸射出的强光,剑气却已紧跟着强光破空而来,妖异的法力随着耶律长风持剑挥舞的手散成几股封住了她的前后左右,虽然没有一个凡人看得见其中的奥秘,但嫦娥心中明镜似的,这柄剑,绝非凡品,最少凝聚了修炼千年的功力,她无力正面相抗,一个腾跃后翻,柔软的腰肢险险贴着剑尖避过。

耶律长风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手腕一翻,剑尖随即倒转方向,击向她刚刚落地未稳的身体。嫦娥惊骇地看到透着幽碧的白刃穿透了她护体的真气屏障,她唯有孤注一掷,凝气在掌,去迎接一场实力悬殊的碰撞……

寒光映出了耶律长风脸上胜券在握的微笑,漂亮的小女人,我看你如何逃得过我手心!忽然,他右手一颤,幽冥法剑竟差点脱手飞去,因为有一道金色的光充溢着阳刚的力量封堵了他刺向嫦娥的剑气。他的微笑顿时凝固,只听背后一声讥讽的冷笑,“世子殿下就是这样爱护你的百姓么?”

耶律长风一惊回头,嫦娥也不由抬起眼眸,只见店门口站着一个少年,蓝色的布衣短打,头发被扎成了冲天的马尾,张扬着青春和肆意,足下一双草履,白色布袜和草绳打的绑腿直到膝盖以下。少年眉目俊秀,唇红齿白,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斜背着一个大葫芦,一柄金色长剑扛在肩上。活力四射的少年,仿佛是一道阳光扑入屋内。

耶律长风怒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多管闲事?”少年一挑剑眉,傲然一笑,“刚才你说鸣沙镇没人敢说个不是,我陆逍遥不算鸣沙镇的人,只是路过宝地,我能不能说个不是?”

耶律长风一挥手,十几个属下抽出腰刀,一齐向这位名叫陆逍遥的少年砍来。陆逍遥却将手中的金剑向空中一抛,身形跃起,竟稳稳地停在金剑之上,金剑就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悬空不动。围观的伙计和耶律长风手下都惊叫起来,这少年有法术!他竟能驭剑而飞!少年朗声道:“耶律殿下,还是别让他们来送死了,出剑吧,让我们试试,是你的法剑厉害,还是我的金剑威风?”

耶律长风一看少年是个道术中人,再不多言,长啸一声,身形亦自飞起,手中幽冥法剑向陆逍遥劈斩过去。陆逍遥足尖一抖,金剑如离弦之箭,迎向幽冥法剑。两人竟在客栈外面的半空中缠斗在一起。唯见那金光如蛟龙出海,绿芒似灵蛇吐信,缠裹住两人的身影,令人眼花缭乱。这场好戏再次吸引了鸣沙镇人的眼球,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嫦娥紧张地注视半空,她已领教幽冥法剑的厉害,生怕那见义勇为的少年有失。忽觉身边一人低声问道:“阿紫,客栈出了什么事?”她一扭头,竟是杨戬回来了,不觉喜上眉梢,如同见了亲人,心头一宽,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儿向他倾倒出来,“就是那个驿道上抓小雪的王子,他来客栈捣乱,还想欺负我!”她指指半空,“多亏那个穿蓝衣服的人帮忙。”

杨戬忖度打斗的局势,两人总体旗鼓相当,但蓝衣少年不急不躁,更游刃有余些,不过,若任由他们拼斗下去,没有几百个来回恐怕结束不了。他看嫦娥嘟着红唇,气鼓鼓的样子,安慰她道,“别生气了,我替你出口气。”他的手里幻出了一颗金色的弹珠。

嫦娥看见他手里的弹珠,开心地笑了,“你想打他哪里?”杨戬看看她,“替你出气,自然听你的。”嫦娥想想,恶作剧地一抿嘴角,“我要打他的嘴,谁让他刚才说出那种混账话。”

耶律长风正全神贯注破解陆逍遥的剑招,猝不及防一个小小的物件隔空飞来,直逼面门。他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感到其中蓄积的力量不弱于对面的金剑,他心中一急,待要闪避,陆逍遥敏锐地抓住了他这一分神,金剑疾出,突入他的破绽,耶律长风大惊,两害取其轻,拼得受那无名飞来的暗器,总比被陆逍遥一剑穿胸好。他无奈地抉择终造成了这般后果,当他挥剑抵住陆逍遥的同时,那小小的暗器不偏不倚打中了他的嘴角,耶律长风大叫一声,痛得浑身震颤,再也驾驭不住真气,直挺挺地从空中摔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围观的人群哄笑起来,陆逍遥落到地面,依旧把金剑扛在肩上,皱皱眉头,慢条斯理地问:“殿下这是出了意外?”耶律长风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捂着肿胀的嘴唇,脸色通红,高声怒骂,“是谁暗算我?”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微笑道,“和气生财,两位英雄在我客栈门前打斗,倒坏了生意的风水。小店虽然尚未开业,但请两位进屋喝杯清茶,还是可以的。”耶律长风一见他,顿时心中凉了半截,真可谓冤家路窄,这间客栈,果然和他有关。黑雾被封印,想必就是此人所为,他刚才还算手下留情,没有要自己的命。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路,还是回去让国师查清楚再说,眼下陆逍遥横插一杠就已经难对付了,加上这个白衣人,自己明摆着吃亏。他咬咬牙一摆手,召集了属下,恨恨地瞪着杨戬,语带双关,“掌柜的好意,下次再来领受。”十几个人跃上马背,落荒而去。

嫦娥过来向陆逍遥致谢,“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又指着杨戬向他介绍,“这位是客栈的杨老板。”陆逍遥见杨戬丰神俊朗,气度从容,刚才耶律长风隐忍败走,他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寻思这鸣沙镇卧虎藏龙,顿生仰慕,很想结识一番。他一抱拳,朗声道,“在下陆逍遥,两位不必言谢。我眼中只有好人与恶人,不管他王子还是平民。”杨戬见少年正气凛然,心中喜爱,赞道,“好兄弟,快人快语!可否到店中一叙?万勿推辞。”

嫦娥替二人沏上清茶,这时,小雪见事态平息,也不再害怕,高兴地从屋里走出来,亲昵地叫着二哥和姐姐。小雪一出来,杨戬明显地察觉到陆逍遥眉头一皱,脸色微变,他却不动声色,依旧招呼道,“小雪坐这里,来,见过这位陆逍遥陆公子。”

呀,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小雪竟觉心跳加快,脸上发烧,走到二哥身边,欠身福了一福。她不好意思抬头,所以也根本看不到陆逍遥尴尬锁紧的眉头。嫦娥对陆逍遥笑道,“我们杨老板的妹子,客栈的小能人哩。”陆逍遥听到妹子这个词,讶异地抬头,正对上嫦娥眉目如画,火云纹点缀着天人之姿,他心头一慌,竟不敢多看,忙转移视线看向杨戬,似乎想问什么,但杨戬的样子却是洞察一切般的淡然。陆逍遥的眉头松开了。

杨戬问道,“陆兄弟这样的好身手,杨某妄度,定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客吧?”陆逍遥饶有兴味地打量杨戬,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便正色道,“不瞒杨兄,我不是什么大侠,我是个猎妖师。”小雪闻言,杯盏里的茶水晃荡起来,差点没有泼翻在桌上。嫦娥忙将眼神瞄向杨戬,却见杨戬微笑地注视着陆逍遥,反而神色欣然,“猎妖师?太好了,我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呀!陆兄弟,你可知道,这间清辉客栈是鸣沙镇有名的凶宅,我正有些顾虑,能否请陆兄弟帮我看看,是不是有妖怪作祟呀?”

哦?陆逍遥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古怪地笑着,研究着杨戬,“杨老板真有此意?”杨戬点点头,很认真,“当然,绝非虚言,酬金但凭陆兄开口。”

陆逍遥半闭了眼睛,仰靠在椅背上,琢磨了一会儿,忽然,他猛一睁眼,身体前倾,一把攫住了小雪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低声道:“这里就有一只。”小雪呆呆地怔望着离自己仅有半寸的英俊面庞,就像被磁石吸住了,竟忘了挣扎。嫦娥身子一动,却被杨戬悄悄在桌下拉住了。

杨戬端起茶杯,轻吹杯中的茶叶,好似没有看见陆逍遥的举动。陆逍遥歪着脑袋打量小雪,刚才邪气的笑容竟增添了几分顽皮,“小狐妖,你并没有作恶,所以我不会捉你。”红晕从小雪双颊升起,慢慢晕染了整个面容,陆逍遥放开了她的手腕,换上了严肃的神情,转头对杨戬道:“花园里能做恶的,已经做不了恶了,杨老板并无后顾之忧。”

杨戬抚掌大笑,“好!好个猎妖师,真正好眼力!”陆逍遥意味深长地托着下巴,“杨老板才是行家吧?”

杨戬不答,却问道:“不知陆公子仙居何处,可打算在鸣沙镇久留?”陆逍遥道:“哪里有妖怪,猎妖师就去哪里,四海之内,任意漂泊罢了。”

杨戬以两指轻叩桌面,“耶律世子刚才说此地妖怪作乱,呐,我有意聘请一名猎妖师以保客栈安宁,不知陆公子可愿屈就?”

陆逍遥端起茶杯,爽朗地笑道:“我喝了杨老板的好茶,又怎么舍得丢掉这样的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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