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衡舒瑶要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顾楹松服药。
轻轻推开顾楹松虚掩的房门,顾楹松早已起床了,正倚在窗台上发呆呢。
“早上好!”
“早上好!”
衡舒瑶款款走到顾楹松身边,先把手中的温开水递给顾楹松。
“谢谢!”顾楹松淡淡地接过。
衡舒瑶接着把药递给他。
“天呐,一大早就要吃药,真是的!”顾楹松一边抱怨着,一边接过,就着水一口吞下。
衡舒瑶放眼一看,书桌上堆了满桌子的书,凌乱地交叠在一起。
“昨晚,你很晚才睡吧?”衡舒瑶将书本一本本的收拾好,放回书橱。
“对,睡不着。”顾楹松坦言。
“熬夜对你身体不利。”
“我知道,只是很想念苏珊,我想见她一面。”
“你的愿望会毁了她的一切,你不知道吗?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对顾楹松不切实际的想法,衡舒瑶不支持。同为曾经饱偿过爱情滋味的女子,衡舒瑶很理解苏珊,一旦她知道了顾楹松的真实情况,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中止结婚,回到顾楹松身边,但是,她中止了婚姻,对她有什么好处呢?顾楹松明显已经不能照顾她的余生。而这样的结果,一定也不是顾楹松愿意看见的。爱,就是要忍耐包容,就是要委屈成全。
“那么你忘掉郑思浩了吗?你是已经离开了他,你是选择了嫁给洛岩楠,可是,你真的能够彻底忘掉郑思浩吗?舒瑶,爱,就像河里的流水,永远不会停下来,你也无法控制它。对,有的时候,两个人出现了一些口角,猜忌,矛盾等等障碍,可一旦障碍清除了,水流得更快了。你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当你知道林倩云跟郑思浩没有关系的时候,障碍就没有了。”顾楹松连珠炮似的反击,衡舒瑶的话,他不爱听。
“你,你现在谈的是感情,可问题是,我现在怀的,是洛岩楠的孩子。”这是哪跟哪呀,顾楹松根本不理解她的想法,衡舒瑶现在愿意考虑的,是更为现实的问题。郑思浩已经成为她的过去了,再提已经没有任何现实意义了。
“这不是爱,而是个借口,借此远离郑思浩,我相信,如果你现在遇上郑思浩的话……”顾楹松以为,衡舒瑶跟他一样。
“不,我是不会跟他见面的,我已经埋葬了我的爱,”对于郑思浩,衡舒瑶如今只剩下愧疚,当初的激情早已不在了,事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去再美好,她也不愿意再想起。她想的,只是目前必需面对的现实问题,“顾楹松先生,以后请你不要再提这些了,我想忘记这一切,都到这个地步了,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摆脱这些困扰吧,行吗?”
顾楹松看看衡舒瑶,看到她眉眼间的焦灼,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终于不再说什么。
衡舒瑶转身,默默走出顾楹松的房间。她只怕,若和顾楹松继续辩论下去,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
因为今天要搭早车,汤承德起的特别早,下楼的时候,却发现冯雁菲起的比他更早,她都已经把早餐桌给布置好了。
“承德,你要走吗?”冯雁菲当然早知道,所以她今天才会起那么早的。
汤承德放好行李箱在楼梯脚下,一边朝餐厅走来一边回道,“是的,阿姨,我该走了。在妹妹家住久了也不太好。”
“坐吧。”冯雁菲亲自替他拉开餐椅,“家里这么乱,对你照顾不周。”
“您太客气了,阿姨,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是我没有帮上您,”汤承德一边坐落,歉意地笑笑,“一切都来不及思想,一切来得太快了。说实话,在见到雅思之前,洛岩楠和衡舒瑶结婚,我不太乐意。可是见到雅思之后,我接受了他们的婚姻,所以当情况出现波折的时候,说实话,我很尴尬,不过,正是由于您的开明,雅思非常幸运,她得到了呵护,得到了关爱,还有尊重。”
“这本来就是雅思应得的权利。”冯雁菲一边给汤承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果汁。随之,有佣人给他们送上了丰盛的早点。
“阿姨,洛岩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雅思,我希望您,能够,多多关照我的妹妹,好吗?”汤承德诚恳地看着冯雁菲。
“雅思的事你放心吧,时间,能够治愈一切,岩楠会好起来的。”对于洛岩楠与汤雅思的未来,冯雁菲很乐观。
汤承德慢慢的咽下一口食物,又喝了一小口果汁,才缓慢的道,“是的,阿姨,可是洛岩楠,情感上,现在正处于困难时期,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朋友。可是我知道,我住在这儿,会使他感到有压力,我不希望,他接受雅思是迫于压力,所以,我认为我还是离开这儿为好。”
冯雁菲笑笑,对汤承德的决定,她表示赞赏和理解,“雅思的事你就放心吧,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老天爷把她送了回来,这也意味着,老天爷还会,继续给我们带来惊喜,对吧?”
“是啊,我们都需要耐心。”
一阵静默,各自低头吃了一会儿,汤承德抬腕看看表,把自己盘里的食物匆匆扒净,把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对冯雁菲匆匆道,“阿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好。一路平安!”
*
汤承德独自拖着行李出来,岂料在门口撞上了穿着厚厚的居家服晨跑回来的玛玲。
“你要走吗?”玛玲明知故问。
“呃,对,说得没错,我要走了。”在这个时候,还能再见玛玲一面,汤承德好欢喜。
“我就知道,你走是因为,你找回了你的妹妹邓丽莹,就把我们给忘了,我就知道这样!”玛玲撇起嘴,故意耍起小性子。
“邓丽莹是谁呀?”
“唔呵呵,”玛玲掩起嘴呵呵笑起来,“邓丽莹是谁都不知道?你的汤雅思呀!”
“邓丽莹,林倩云,她到底有几个名字啊?”大概觉得有趣,汤承德兀自作着鬼脸。
“我怎么知道,她第一天来女子学院布吉分院的时候,她就说她叫邓丽莹,从那以后我一直叫她邓丽莹,名字叫顺嘴了也懒得改了。不过呢,名字算什么,关系最重要!”玛玲说着俏皮地单眨起一只眼睛。
“说得对,关系最重要。”
“不久,我跟邓丽莹的关系就要更进一步了。”玛玲大胆地试探汤承德的反应。
“不不不,不会的,会断的。”汤承德不假思索地摆着手。
“怎么?你喜欢上别人了?”玛玲朝汤承德假装不悦地抛出一个白眼。
“不不不,不是喜欢不喜欢别人的问题。”汤承德脸上挂着隐隐的笑,语带双关道,“你看,你在布吉的分院,而邓丽莹,她就住在这里,两个人要是总不见面的话,那关系还不断了吗?”
原来是这样!玛玲捂嘴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呵呵呵,你吓我一跳!”
“这个也能吓你一跳啊?你要找丈夫还不多的是啊?”汤承德将了玛玲一军。
“拜托,邓丽莹这样的好女孩你以为哪儿都能找到吗?”这当儿,玛玲反而假装糊涂了。
“我说的不是邓丽莹,我说的是你!”
“是我,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又聪明又漂亮,你要找丈夫,还不多的是。只要你吱声,保管队伍从这儿能排到大街上。”
“唔呵呵,”汤承德这是在夸她吗?玛玲心中喜不自胜,可她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怕汤承德说她轻浮,经不起夸,“能找到一个就不错了,你别这么说我。”
“你在开玩笑吧?”
“我见过一个十足的傻子。”
“傻子?”
“对,他这个人,什么事都不直接说。”
“你要他直接说什么?”
“这样吧,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你就帮我问问他,他到底喜不喜我?”
“好啊,我去问他,不过这个傻子,去哪儿找啊?”
“你去找,实在找不到,就把身子转过来,”玛玲说着从汤承德身边穿过,背对着汤承德,掩嘴偷偷的笑了半晌,接着又道,“对着镜子一看就知道了,不会找不到的,唔呵呵……”“好吧,我会帮你找的。”汤承德缓缓转过头来,看一眼玛玲,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窝,“现在,我得先赶时间了,再见!”
***
“对!你的婚礼请柬收到了,好,我尽量安排时间,再见,保重!”
顾楹松正好结束了与苏珊的通话,衡舒瑶进来了,她是进来请他出去吃午饭的。
“怎么了?谁的电话?”衡舒瑶浅笑盈盈的看着顾楹松,她猜到了是苏珊。
“哦,没什么。”顾楹松故作洒脱状,其实悲苦和无奈写在了他脸上。
“说来听听。”衡舒瑶倒生起兴趣来了,她希望能够为顾楹松分担些什么。
“吓,”顾楹松一声苦笑,“苏珊打来的,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
“那你应该去,这样你就解脱了。”之前,衡舒瑶反对顾楹松去见苏珊,这会儿,她倒支持了。
“你说什么?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只会是惹火烧身。”经过上午与衡舒瑶那番不是争吵的争吵,顾楹松已经想明白了,他觉得衡舒瑶说的是对的。
“顾楹松先生,有的时候,烧一下,反而可以消消毒。”衡舒瑶煞有介事的说。
“不,舒瑶,我的伤口太深,没那么容易愈合。”看着衡舒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顾楹松略想了想,故作洒脱地摊开手,“呵,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和她的朋友们都希望我去参加她的婚礼,他们会来到这儿接我,他们怕我一个人不去。我想在他们到来之前,躲得远远的,是真的。再说这儿我已经待烦了,你想一起去吗?”
“去哪儿?”
“去菠萝峡海湾,那儿很漂亮。”顾楹松上午的时候就想好了。
“阿松,我怎么能去呢?你爸爸会怎么想啊?”
“我爸爸怎么想都无所谓,去吧,你会喜欢那儿的,换换空气也好,好吗?”顾楹松热切地望着衡舒瑶。
“不!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衡舒瑶固执的坚持。她不想给自己任何错觉,也不想给顾楹松任何错觉,更不想给顾楹松的爸爸顾嘉俊任何错觉。
“我一个人去,你果真放心得下吗?”
“放不下也得放,要不然,你就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