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承德来跟洛岩楠告别。
“你已经决定了,真要回去吗?”洛岩楠放下案头的工作,回头看着汤承德。
“对,没有别的选择。”
“承德,如果你回到布吉普南,能够重新开始正常生活的话,那对你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承德,我知道你还不能。”洛岩楠眼里流露出对汤承德的忧虑之情。
汤承德轻轻叹口气,语气缓慢的说,“岩楠,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汤雅思既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女儿,我一手把她养大。没有了她,我的生活就不可能正常。今后,我只能靠着,回忆来过日子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不应该回布吉了,你一个人生活太难了,要是在这儿的话,我还能分担一点你的痛苦。”洛岩楠真心的想挽留汤承德。
然而汤承德去意已决,“不,岩楠,我的痛苦无人能够分担。听着,岩楠,不管在什么环境中,我都不能把,把汤雅思给忘了。我的心很痛,谢谢你,岩楠,你的这番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想一辈子守着,对汤雅思的回忆。所以,所以我要回布吉。”
“承德,我知道拦不住你,可是我劝你还是别太固执了,毕竟汤雅思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岩楠,我接受不了你的这个说法,如果说,她去世的时候,我就守在她身边,也许我会好受一点。”汤承德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汤雅思不在的事实,他的第六感也不愿意让他承认。
“承德,你忘了,她的葬礼是你的办的呀!”洛岩楠还企图说服汤承德承认事实。
“可是,岩楠,那肯定不是汤雅思!我后来才知道,就在那家旅馆,还有一对刚举行完婚礼的新人。那家的新娘子也是穿白色婚纱,地震之后新娘子也不见了,他们家人也一直在找她,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在怀疑,汤雅思和他家的新娘子,是不是被调包了?我去找过他们,可是天不遂人愿,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这家人。如果能找到这家人的话,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岩楠,你别在意我说的话,汤雅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一辈子都心不安宁哪!我要是在普南的家里呆不住的话,还会再回来的。”
洛岩楠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站起来,跟汤承德拥抱了一下,“那,你多保重!”
***
郑思浩与林倩云,两个对坐在餐桌上共用午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思浩,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走?”林倩云问道。
“下午。”
“那个庙离市中心远吗?”
“不,倩云,不太远,叫信谊山观音庙。”
“妈妈她,还没吃饭,”王佩兰不吃饭,让林倩云感觉像是自己作错了什么事,惹了她生气似的,“你,你去叫她吧”
“饿了,她自己会来的,”略想了想,郑思浩又道,“要不,你送过去?”
“好吧。”林倩云说着用盆盛了饭菜端进王佩兰房间,“妈妈,早饭您就没吃,吃点吧。”
王佩兰正屈膝坐在床头,看到林倩云端着饭菜进来,她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暖意。不过,她的眼睛却赌气似地看了林倩云一眼,也不答话。林倩云把饭菜放到床头柜上,轻声问,“你怎么了?”
王佩兰还是不吱声,仿佛根本没听到林倩云的说话似的。
林倩云索性坐到王佩兰床边,轻轻执起她的手,“妈妈,您感觉不舒服吗?”
王佩兰挣掉林倩云的手,把脸微微偏过一边去,还是不愿意张口说话。
“那,我把饭放这儿了。”林倩云怏怏地站起来。
看着林倩云走出房间,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充斥着王佩兰的心房。她觉得,她很快就要失去这个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儿媳妇了。
***
“倩云,要带几件厚衣服。”郑思浩叮嘱道。
“为什么,不就去两天吗?”林倩云重新整理着昨天就已经收拾好的衣服。
“对,就两天,可万一要多住几天呢?”
“有这个可能吗?”
“当然有!都是慕名而去的,所以会有很多人等候。苏伦好不容易才和那个人约上,只有到了那儿才能知道住几天。”
“多住几天,你的工作怎么办?”
“你住那儿,我先回来。”
闻言,林倩云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思浩,要是那样我就不去了。”
“我不会把你留在那儿的。”郑思浩笑着从林倩云手中抢过行李袋,忽然发现行李袋没有锁头,“这锁呢?”
“没有锁。”
这当儿,衡舒瑶正驾着她的那辆破电动车前往郑思浩的家中。她要去郑思浩的家中,用自己的眼睛看个究竟,郑思浩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结婚了?
“我去买。”郑思浩放下行李袋。
“对了,你回来的时候,顺道把妈妈干洗的衣服取回来。”林倩云道。
“知道了。”郑思浩说着人已到门外。
郑思浩刚出去一会儿,衡舒瑶到了。
听到门铃声,林倩云出来开门,看到衡舒瑶正背对着门口站着。
“你找谁?”林倩云礼貌地问。
衡舒瑶回过身,看到林倩云,她无限的惊讶,“是你?”
“是,我……”林倩云也没到来人竟是衡舒瑶。
“思浩呢?”衡舒瑶问。
“思浩,他出去了,您,请,请进来坐吧。”林倩云以女主人的姿态邀请到,只是,她的底气却不是很足,因为,她认为,郑思浩爱的人是衡舒瑶,衡舒瑶要取代她,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了,”衡舒瑶快速地拒绝了,“你是,思浩的什么人?”
林倩云迟疑了半晌,道,“我,是思浩的太太。”
果然是这样!杨雪红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骗她!衡舒瑶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在这儿呆下去,她怕的眼泪不争气,万一在林倩云面前滚下来就难堪了。她急速地转身,掩面跑了出去。
不料,刚奔出了单元楼,在走道上迎面又撞上了郑思浩。他刚买锁回来。
看到泪流满面的衡舒瑶从自家单元楼里奔跑出来,郑思浩不用问,就什么都明白了。
“舒瑶,你?”
尚在气头上的衡舒瑶,此时只想快速从郑思浩身边走开。
“你等一下!”郑思浩一把拉住她。
“等什么,郑思浩,你要我等什么?”衡舒瑶即委屈愤怒又伤心彻骨,“你昨天跟我说的,和今天我亲眼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郑思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都已经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还来跟我约会!没有人会原谅你这样的行为,没人会!我痴心等了你大半年,郑思浩,而你,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郑思浩?”
衡舒瑶说完从郑思浩身边穿过。
郑思浩又拦住她,急道,“舒瑶,舒瑶,你听我说!舒瑶你先别走啊,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你要撒几个谎才能圆过去说过的话,郑思浩?”衡舒瑶泪眼瞪着郑思浩,厉声怒责道,“你跟别的中国男人有什么不同啊?家里面有老婆,还想着外面的,我不是野花!郑思浩。”
衡舒瑶不顾一切地冲开郑思浩的阻拦。
“舒瑶,舒瑶,你听我解释!”郑思浩心急火燎地追上来。
“别碰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衡舒瑶奋力拨开郑思浩拉扯的手。
“不,舒瑶!”
“你跟别的男人一个样!你想要两个女人,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呀?”衡舒瑶目光鄙夷地盯着郑思浩。
“舒瑶,舒瑶!”郑思浩被衡舒瑶的目光深深地刺伤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平息衡舒瑶的愤怒,只是一味的拉扯着她。
“放开我!放开我!”衡舒瑶气急败坏下,给郑思浩狠狠扇了两记耳光。
捂着被扇得滚烫的脸颊,郑思浩懵了,一任衡舒瑶不顾一切的奔跑离去。
他们俩人在楼下的纠缠,尽收林倩云的眼底,她此时正站在家里阳台上往下看。
***
衡舒瑶一路泪眼婆娑地回到家,可把姐姐衡舒琳给吓坏了。
“舒瑶?”衡舒琳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妹妹迎上去。
“姐姐!”衡舒瑶一下扑到姐姐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舒瑶,别哭了!舒瑶,到底怎么了,啊?”衡舒琳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
“姐姐,我真的没有想到,郑思浩,他已经结婚了。”衡舒瑶像个孩子般的抽泣着。
“他背叛了你?你肯定没有搞错吧,舒瑶?”
“没有,姐姐,我已经见过他妻子了。”
“什么?”衡舒琳一把推开扑在自己肩头上的妹妹。
“是的,姐姐,他都已经结婚了,可还来跟我约会,”衡舒瑶一字一句地抽泣着说,“他哪怕,哪怕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不理他的,他欺骗了我!姐姐,可怜我对他一片痴心,他毁了我!他毁了我!”
衡舒瑶此时方后悔当初的没有嫁给邱博瀚,如果嫁给邱博瀚,她今天过的会是风平浪静,养尊处优的生活。她好后悔,好后悔!
“舒瑶,别这么想,他毁不了你的。郑思浩敢这样对待你,他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把这些都忘了吧,他不值得你这样。”
“我怎么能忘得了呢,姐姐?为了他我拒绝了邱博瀚,没有结婚,我苦苦地找了他大半年,我怎么能忘了呢?”对衡舒瑶来说,这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
“舒瑶,现在你必须把他忘掉,不要再有什么幻想了。”
衡舒瑶无力地摇摇头,“我的幻想已经破灭了。就在那一刻,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全都给毁了,我现在对他的恨,远远超过了我当初对他的爱。”
“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你一定要克制你自己。”
“姐姐,我没法待在这儿了,郑思浩已经伤透了我的心,他还当众羞辱了我,我没脸见人了,姐姐。”衡舒瑶想离开上海。
“这你就想错了,舒瑶,郑思浩拒绝了你,那是他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他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我知道忘掉这一切很困难,但你可以试试看,舒瑶。”
衡舒瑶忍不住又哭着扑进姐姐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衡舒琳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
***
眼睁睁看着衡舒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郑思浩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直接回家,而是立即赶到了苏伦那儿。他想从苏伦那儿得到一些安慰。
“你要是不想办法挽救就彻底完蛋了。”认真听完郑思浩诉说事情的始末,苏伦也替郑思浩感到揪心,“你要跟衡舒瑶解释清楚,越早越好。”
“我怎么跟她解释?”郑思浩焦头烂额的。
“你可以给打她电话呀!”
“没有用,她不会理我的。”郑思浩皱眉苦脸的摇头。
“你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在苏伦的恿动下,郑思浩拨通了衡舒瑶家的电话,是姐姐衡舒琳接的电话。
“喂,衡舒瑶在吗,我是郑思浩。”
“衡舒瑶不在,郑思浩先生,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否则的话,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衡舒琳说完冷冷地挂上电话。
“喂,喂!”
“怎么了?”看郑思浩拿着电话发愣,苏伦问道。
“不是舒瑶接的电话,那人,应该是她姐姐吧,她好像很厌恶我,她,把电话挂了。”郑思浩沮丧地说。
“我看,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当面跟她解释吧。”
“真不明白,怎么全都让我一个人赶上了?谁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郑思浩烦躁地坐到沙发上,双手握拳支在低垂的额头上,“我还没来及得跟她说,她就把,把这件事给弄反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我该怎么跟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