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院上班,洛岩楠一见衡舒瑶走进办公室,劈口就问,“舒瑶,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
“我,”衡舒瑶嗫嚅着坐到洛岩楠面前的椅子上,他知道洛岩楠是关心她的,可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好几天不见你来上班,昨天你刚来,然后又走了,你干什么去了?”洛岩楠追问道。
“我,昨天,我爸爸被人谋杀案开庭。”
“什么?你爸爸,谋杀?我不明白,舒瑶。”洛岩楠好惊讶,她爸爸不是还活着吗?
“是的,我爸爸……”衡舒瑶的眼泪涌了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舒瑶,快告诉我!”
衡舒瑶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中,将事情发生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洛岩楠。
“你不该这样,舒瑶!”洛岩楠责备道,不过,他看衡舒瑶的眼神依然充满着深情的诚挚,“别的事情你不说也罢了,但是找你爸爸这件事,我们俩都费了很大的劲,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舒瑶,不管过去怎么样,我依然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衡舒瑶渐渐收住了眼泪。
“舒瑶,不管以后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尽管说。”不管衡舒瑶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他都愿意义无反顾的支持和帮助她。洛岩楠视线停留在衡舒瑶梨花带雨的脸庞,他好想伸出手替她轻轻揩去,可他不能,他知道,他只是她的朋友,只是朋友而已,不是男朋友。
沉默片刻,洛岩楠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接着道,“哦,对了,这几天,我要去我妈妈开办的女子职业学院办点事情,眼下我只剩下两个病人了,就是苏炳华先生和林倩云太太。那个林倩云太太你认识的,以前我们在,叫什么站,哦,杭州站,看见她晕过去的那个。”
“林倩云?她怎么会在这儿?”衡舒瑶讶异。
“世界太小了,舒瑶,我得走了,汤承德还在等着我呢。”洛岩楠说着从他的大班椅上站起来。
“汤承德终于来了?”
“唔,”洛岩楠匆匆应了声,移步朝门外走去,“好了,再见!”
“再见!”
***
洛岩楠从办公室匆匆出来,刚好就撞上了王佩兰与林倩云。
“医生,你要走啊?”王佩兰问道。
“对,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不过您不用担心,她的事情我交给我的助手了,常规检查而已,您先坐吧。林太太现在可以进去了。”洛岩楠交待完,就从王佩兰身边匆匆穿过。
“那,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王佩兰对林倩云说。
“好的,妈妈。”
洛岩楠诊室的门是敞开的,衡舒瑶正在里面收拾整理。
出于礼貌,林倩云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您好,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衡舒瑶答道。
林倩云这才款款走进来。
两位美女相见,各自眼里都有光芒闪烁了一下,是美人之间的一种互相欣赏。
“坐吧。”衡舒瑶示意道,同时取出了血压计,“把手伸出来。”
“啊?”乍见衡舒瑶,林倩云恍惚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可她刹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因此,衡舒瑶叫她把手伸出来,她愣是没反应过来。
“手。”衡舒瑶重复了一遍。
林倩云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搁在桌子上。衡舒瑶挂起听诊器,开始给林倩云量血压。她的视线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血压计,因此,林倩云在静静地打量着她,她丝毫也未察觉。
林倩云突然想起来了,对,眼前给她量血压的这个美女医生就是衡舒瑶。对,她见过衡舒瑶的照片!就在那次,郑思浩回上海卖房子返回森烁城郑中瑾叔叔家时,她收拾郑思浩箱子时,在箱子里发现了衡舒瑶的照片,那张照片,当时被夹在一本笔记本里。
心神恍惚间,林倩云里又想起了隔壁张丽莉大姐对她说过的话,“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确实有个女孩叫衡舒瑶,过去总来找他,她结婚当天还跑了出来,晚上就在郑思浩这里过的夜,郑思浩和衡舒瑶,本来是打算结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最后分手了。”
林倩云还清楚地记得,当她就这件事哭着向郑思浩质问时,郑思浩当时的回答,“倩云,你说的这个衡舒瑶,我已经忘掉了。”
她当时还质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郑思浩回答,“不,倩云,我是在惩罚我自己。对,衡舒瑶过去是我的一切,但我现在再去想她,就不应该了,她是别人的妻子,她生活得很幸福。倩云,你不要总是无端烦恼,衡舒瑶不在了,你也别这样想了,唔?”
“你的血压很正常,对了,我以前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衡舒瑶摘下听诊器,看着一脸愣怔的林倩云,微微笑道,“你当时在火车站晕过去了。”
林倩云亦以微笑回报她,良久,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你是,衡舒瑶吗?”
“对!”衡舒瑶笑着点点头。
“那,郑思们,你认识吗?”林倩云声音很小心的样子。
“认识,不过,你是怎么认识郑思浩的?”衡舒瑶倒是觉得奇怪。
“他是,我弟弟,”林倩云想了想,她怕说自己是郑思浩的妻子,会让衡舒瑶难过,于是就撒了谎,“我弟弟的朋友。”
“哦,”衡舒瑶还是觉得奇怪,随口又问,“可,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郑思浩呢?”
林倩云刹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好沉默着,脸上隐隐透着笑意。
这样一来,反倒把衡舒瑶给误导了,她笑笑,说,“呵,瞧我这个问题问的,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因为已经公开了。”
什么?衡舒瑶这话是什么意思?衡舒瑶和郑思浩?他们的关系,无人不知?只有她林倩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衡舒瑶这句话,无异于晴天一声雷,把林倩云当场给震傻了,衡舒瑶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
“哦,对了,以前开的药,要再减轻一种,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个一天两次的药,现在改成一天一次就行了,饮食方面不用忌口,还有,要多吃水果,哦,等一下!”衡舒瑶返身在办公台后面取过自己的挎包,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倩云,“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为了不让衡舒瑶起疑,林倩云强忍着眼里的泪,匆匆道声“谢谢!”,便起身离开。
林倩云忽然神色黯然地匆匆离去,衡舒瑶也有恍惚的疑惑,不过她并没放心里去。
***
从医院回来,林倩云一个人便跑到了楼顶的天台上,自见了衡舒瑶,确认了郑思浩和衡舒瑶实有其事,她的心情更加郁闷到了极点。
宽宽的天台上,微风习习,可总也吹不散林倩云心底的忧愁。正靠在栏杆上发着愣,王秋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嗨,倩云,你一个人跑到天台这儿干什么呢?”
原来,王秋润早已瞧见林倩云跑到了天台,于是便随后悄悄跟上来了。
林倩云只是两眼迷惘地望向远处群岚,仿佛没有听见王秋润的话似的。
“呀,你哭啦?”王秋润大胆地把脑袋朝林倩云探去,柔声道,“怎么了?倩云,是不是又有谁说你了?”
“没说。”林倩云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那你是怎么了?”王秋润从兜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林倩云。
林倩云接过,道了声,“谢谢!”取出纸巾擦了擦渗出眼角的泪水,接着道,“秋润,我碰见衡舒瑶了。”
“衡舒瑶,这个衡舒瑶是谁呀?”
“她是给我看病的医生。”
“是吗?”
“结婚之前,郑思浩与衡舒瑶交往过。”
“哦!”王秋润替林倩云开解道,“结婚之前嘛,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不对?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呢?”
“他们好像还在来往。”
“你是怀疑还是肯定?”
“我不知道,但从衡舒瑶的话里透出来,他们,还在来往,说不定,这就是,为什么,郑思浩要这样对我的原因,他对我总不冷不热的。”因为抽泣,林倩云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我说,倩云,无端的猜疑,会影响你们的感情!”王秋润现出一副打抱不平的姿态道,“你跟郑思浩当面谈谈,他要是真这样的话,那就太混蛋了!”
“不,我没办法跟他谈这个。”
“要不,去找衡舒瑶,你应该严肃的跟她谈一谈,如果你不愿意面对面的跟她谈,那我去找她。”
“不,秋润。”
“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既然衡舒瑶是你的医生,你跟她约明天见面,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你跟她谈谈,看看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这么作,给她打电话。”王秋润给林倩云出主意,其实他心里倒是希望林倩云早日清醒的知道,郑思浩并不是她的丈夫。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更加顺理成章的进一步接近她。
“不,秋润,现在不!”林倩云实在提不起足够的勇气。
“倩云,你拖得越久,你的麻烦就越大,早一点弄清楚,对谁都好!”王秋润急道。
林倩云沉默了。
“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王秋润双手搭上林倩云柔弱的双肩,眼睛笃定地看着她。
这无形中给了林倩云极大的精神支撑,她重重地点点头。
***
今天,郑思浩下班特别早,还远远未到下班时间呢,他就回来了。
进门换鞋,林倩云像往日一样想帮他拿走换下的皮鞋放好,可是郑思浩依然冷冷地说,“不用了,我待会儿还要出去。”
这段时间,郑思浩对她的态度一直就是这样冷淡,好像,她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无足轻重的。
怏怏地从郑思浩身边离开,返身回房,林倩云心里又忍不住暗暗琢磨开了,“思浩对我为什么是这种态度?是我作错了吗?也许,思浩的期望太高了,我达不到。而衡舒瑶,她很漂亮,而且还是医生,有知识有学问。她还是城里人,我是农村来的,别说英语我说不好,就是国语,我都说不利落,我哪方面都比不上衡舒瑶。可是,不管怎样,我是思浩的妻子,没人能否认这一点,在我和思浩之间,弄出了一个衡舒瑶,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透过敞开的房门,林倩云清楚地看到,郑思浩正翘着腿坐在客厅里,不知与谁在电话里聊得那么开心。
林倩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跟衡舒瑶聊天吗?笑得那么开心。
待郑思浩挂掉电话,离开家门,林倩云这才取出衡舒瑶的名片,慢慢走到客厅的电话机旁,犹豫着拿起电话,过了良久,才迟疑地拨通了衡舒瑶的电话。
“喂。”
“喂,是衡医生吗?”林倩云声音低低的。
“对。”
“我,我是林倩云。”
“林倩云?”突然接到林倩云的来电,衡舒瑶显然很讶异,“哦,你好,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林倩云迟疑着,“是这样的,医生,我感觉很累,能跟你约明天吗?”
“明天上午已经约满了,下午倒是可以,不过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现在就可以过来。不过,最好能在四点半之前,因为,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
“不了,那就明天下午吧。”
“好吧,那就明天见,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林倩云忍心不住又将衡舒瑶与郑思浩联系在一块了,她心情郁郁地想,郑思浩这会儿出去了,衡舒瑶待会儿也会出去,他们,是不是,又约见了?
这么一想,林倩云觉得眼前的世界更灰暗了,让她看不见未来。她真巴不得明天快点儿来临,好让她尽快把谜底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