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安慰自己,苏玉烟也放了半颗心下去。是啊,现在小九是天子了!天子是不会说谎的。于是任人带她去洗了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再躺在刘畟怀里。
这一夜,风大雨大。雷声和闪电像是要把天空炸出洞来似的,苏玉烟翻来覆去的难以成眠,虽然刘畟已经给自己保证了家人的安全,但是过度的惊吓让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家人血淋淋的头颅整齐的排成一排的画面。
夜半时分,苏玉烟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微微的颤抖着。刘畟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她怕自己的动作会吵醒这个沉睡的君王,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有求于这个男人。
如果能让她的家人安好,她什么都愿意做。这么想着,苏玉烟的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刘畟缓缓的爬起身来,看到苏玉烟满脸的惊恐脸上没有她想象的,被打扰了睡眠的不满。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便要喊:“来人呐!”
“别。”苏玉烟伸出手指阻止了他的声音:“不要叫别人来,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看她另一只手挽住自己的脖颈,眼神祈求的样子像只溺水的小动物一样楚楚可怜,刘畟不由得软下声来哄她:“乖,你现在发烧了,得叫太医来看看。”
苏玉烟用力的把刘畟拉到自己的身上,紧紧的抱着他,坚持着:“不要,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刘畟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有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任由苏玉烟像只树袋熊一样把四肢到自己身上。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这个浑身不停发抖的小女人:“有朕在,你放心吧!”
嗯,感觉到他炙热的身躯就在自己身边,苏玉烟慢慢的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反倒是心中生出一种不同于恐惧的东西,如果除了她以外的苏家人都死了,那么她就再也不能放开小九了。
那时候她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不管他是记得自己也好,记不得自己也好,她都要缠着他,绝对绝对不放手。
这样想着,闻着他身上的龙延香,苏玉烟平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在狂风大作的夜晚里静静的拥抱着,心跳正对着心跳,耳朵听着对方的呼吸。
只是一样不好,就是顶在苏玉烟肚子上那坚硬的物件。刘畟有几分尴尬的挪了挪身体,他是有些日子没有释放了,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么两心相悦的时刻……
虽然就这么抱着她,就有些忍不住,但是刘畟也懂,这不是对的时机。可是这微微的一挪动,苏玉烟也在火石电光之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的身体先于自己的思想做出了匪夷所思的反应,她用自己的双腿结结实实的环住了刘畟那精壮的腰身,把两个人刚拉开一点点的距离又一次拉近,不更近。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刘畟的眼神在一瞬间就变得火热了起来,他的一双眼眸好像就要喷火,死死的盯着此刻手足无措苏玉烟。
苏玉烟勾完了腿之后也傻了:“我,我我,不是……”后面的话她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刘畟舔进了嘴里。
这一下不仅是外面狂风暴雨,就连这屋子里也是狂风暴雨了……
外面的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等到苏玉烟从睡梦中疲倦的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因为昨天晚上的疯狂而红肿得睁不开。
“醒啦!”正当她眯着一双眼睛找这声音的方向的时候,一张热毛巾轻柔的盖到了她的眼睛上。
刘畟看着她虚弱得像只不足月的小猫,一边用热毛巾敷她的眼睛,一边宠溺的说:“你眼睛肿得好像桃子,要是保持着这样去见你的家人,他们一定会误会你在宫里受尽了虐待的。”
一听到见家人,苏玉烟就顾不得眼睛上的毛巾了, 立刻就要起身:“他们在哪里?已经来了么?”
刘畟把她按回柔软的床铺上:“别急,他们已经到京城了。要晚一点才能到,等到了我就叫你。你快睡吧!”
直到看着她安然入睡,刘畟才放心的把她交给身边的宫女:“好好服侍着,可不要给朕出什么岔子。”
其实苏玉烟的家人早在今天凌晨就到了京城,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在床上享受。再加上这几个人都从北疆远道而来,衣衫褴褛,想着苏玉烟见了也会心酸,也得叫他们收拾收拾再见面。
现在倒是方便进宫了,看到苏玉烟这样急切的样子,刘畟犹豫了起来。一则这几个人难以拿得出像样的身份进宫,二则刘畟也担心苏玉烟见了家人便生出要离开宫中的想法。
本来是吩咐一句就能立刻带进宫来的,但是此刻刘畟便改了主意,还是只叫他们隔着墙听着声音罢了。若是见了真人,她起了想走的心思,反倒是不好。
这样拿定了主意,刘畟便心里舒畅的去办公了。等苏玉烟睡好了觉,再去见那些人不迟……
暴雨后的秋风总是特别的凉,苏家老太太,苏玉烟的父母亲由两个侍卫带着站在那红色的宫墙外毕恭毕敬的等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清瘦的少年,他年纪大概十三四岁,却显得沉着冷静。
苏老先生身上依旧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虽然在北疆为人奴役了这些年,但是读书人骨子里的气质是会一直带到坟墓里去的。苏家太太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受了许多穷苦,依旧看得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苏家老母身材娇小,但是一双眼睛却泛着精光,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精明能干。小看了这个小老太太一定少不了苦头吃。
一家三口就这样毕恭毕敬的站在城墙外等着,秋风卷着落叶打在三个人的身上,他们只是打一个寒颤却没有一个人挪动半步。
这样沉默的气氛从清晨一直延续到了正午,带他们过来的侍卫招呼他们吃点东西的时候,老太太才开口问:“小兄弟,你说这我们家这闺女苏玉烟什么时候才能来见咱们啊?”
“妈。”苏太太伸手去拉老太太,这皇宫里做主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有他们问话的份。就这么一句话,她都生怕得罪了什么人。
没想到老太太手一挥,说道:“你别拉拉扯扯的,苏玉烟这孩子也真是的。进了宫就变了个人似的,之前还奶奶长,奶奶短的喊着。这下叫咱们在这里站着干等,也不请她父母亲进去坐坐!”
这唠唠叨叨的话一出口,苏先生也挂不住脸了,上前去拉着她直劝:“妈,这苏玉烟在宫里做事,自然是要听主子的话。主子不放人,哪里能走得开?您少说两句吧!”
“切!有什么稀奇!”苏奶奶嘴里嘟嘟囔囔的吃饭,一边还在嫌弃饭菜不合胃口。
苏家的弟弟则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那红墙发呆。吃饭的动作渐渐的也多出了几分狠劲。
看着这高高的红墙黄瓦,苏先生吃着饭也不由得有几分哽咽。前半辈子他都一心读书治学,只盼望有一天能走进这红墙,做君王的辅佐。
可惜刚走进这京城,还未来得及看一看这皇城的样子就被牵连成罪臣发配北疆那疾苦寒地,害得一家人都跟着他受苦。
时间一转十多年,他终于是来到这年轻时夜夜梦想的地方,却不是在金銮殿里给君王出谋划策。而是这见不得人的墙根,和那做宫女的女儿说上一会儿话。
他是怎样才混到了如今这个不堪入目的位置,就连脱去奴籍,也是全靠了这女儿在宫里的行走。空费了他苦读多年,竟成了如此一个无用的草包!
想到这里,苏先生不由得一声长叹,流下两行泪来。看到丈夫哭泣,苏太太也不由得流泪,她到没有什么怀才不遇的心思,实打实的是想念自己家的姑娘。不知在这红墙里是不是受尽了委屈才换来这一家人的自由。
这一家人各怀着心思,静静的等着,从中午又等到了晚霞满天,从夕阳火红的余晖等到天空黑得尽透。树梢上的乌鸦开始发出聒噪的声响。
就在苏老太太要再一发出不满的声音之前,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墙壁里面传了出来:“父亲!母亲!父亲!母亲!你们在么?”
那声音纤细得像是随时会崩断的丝线,微微的颤抖着。只是一瞬间,苏家人就听出了这是苏玉烟的声音,这柔细的声音一瞬间就割断了所有人的神经。
苏太太瞬间就哭出了声音,苏先生也是热泪盈眶,强忍着悲痛应答:“玉烟!父亲在这里!玉烟!”
“玉烟,妈妈也在!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苏太太一下子扑在那冰冷的墙砖上,像是扑到自己已经有一年未曾谋面的女儿身上一般。
顿时一家人就哭成了一团,墙里在哭,墙外也在哭。就连小小年纪就一副硬汉风骨的苏小弟也狠狠的擦了两把男儿泪。
只有苏老太太最冷静,不耐烦的说道:“哭哭哭!一家人就只知道哭!等了这一天,也就见这么一小会儿!不好好的说会儿话,哭什么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