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听得九劫真人四字,顿时眼放异彩,欢然道:“正好!我此行就是要去参见九劫真人的,我为你们带路。”
红莲感觉这个葛青似乎很怕别人看不起他,一直想突显自己的存在感,一时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点头同意。
葛青方才的不快马上烟消云散,高高兴兴地在前面引领路径。
玲珑对他的油纸伞很感兴趣,边走边问:“喂!这个伞是什么宝贝?”
葛青本身其实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但仍然是孩童心性,因此故作生气状,仰着头哼道:“本真人的名字叫‘喂’吗?”
玲珑撇撇嘴,心说:好大的架子,真把自己当人物,本姑娘能理你就是你的造化了。于是瞪了葛青一眼,放慢速度去和月夜说话。
葛青等了好半天不见动静,回头一看,玲珑已不在身旁,不觉泄气,本来已准备好了一大篇夸耀宝伞的言语,现下是不吐不快,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停下脚步等玲珑到了近前主动将伞的来历介绍了一番。
月夜在旁觉得好笑,心道:简直是个老顽童。
两个时辰之后,几人已来到龙虎山下,面前有两条路,向东一条通往上清宫,向南一条过泸溪河奔琵琶峰。
葛青一马当先向东直奔上清宫方向而去,红莲知道九劫道长近些年一直在琵琶峰清修,便要招呼他回来,却被玲珑笑嘻嘻地阻止住,拉着她向南便行。
葛青走了不远听不到后面有人说话了,忙回头一看,发现不见了红莲等人,四下搜寻了一番,见他们正向南去了,大感意外,执伞飞行好不容易才追赶上来。对红莲道:“你们不是去见九劫真人吗?去那里做什么?”
玲珑抢着道:“你不是去见张天师吗?追来这里做什么?”
葛青听得好生糊涂,闹了一头雾水。
红莲心道:看来他竟不知九劫道长的事情。于是说道:“九劫真人让位掌教天师已二十多年了,现在在琵琶峰修行。”
葛青恍然:“原来如此,你们若不说明我又白跑了一趟。“
涉过泸溪,前面就到了琵琶峰,几人攀援而上,刚到半山处,就听旁边树丛后有人懒洋洋地说道:“什么人?怎么上来怎么下去!这里不许外人滋扰。”
红莲当年随丁顶天到过一次这里,虽没见到九劫真人,却见过他座下护法元虎,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不是他还是谁?于是便道:“是元虎师兄吗?红莲前来拜望。”
噌地一下,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自树后蹿出,面目微黑,络腮虬髯,正是丁顶天的师弟元虎。
元虎上下打量红莲,继而嘿嘿一笑,挠头道:“不敢不敢,你是俺嫂嫂,叫俺师兄不是折杀了小弟?”
红莲并未与丁顶天成婚,听到“嫂嫂”二字,不由面红过耳,嗔叱道:“休得胡言。”
元虎一咧嘴,道:“是是是,呃……你们……”他看了看另外四人。
红莲道:“我们此来是求见真人的。”
元虎迟疑道:“这个,恐怕不行,师父自到此间清修以来二十余年了,不消说旁人,连俺也只见过他老人家四面。”
红莲急切道:“此事关系重大,关系天下苍生存殁,除真人无人可解。”
但不论红莲如何婉求或威逼,元虎就是摇头不同意。
旁边恼了玲珑,大声道:“你这人好不识好歹,难道我们硬要上去你一个人就阻得了吗?”
元虎哈哈一笑,道:“俺才不拦你呢,只要你过得去。”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根好似马尾一样的细丝线,向地上一投,细丝线落地生根,迅速长高同时一分二、二分四、四四十六,如此不断繁衍分生,不一时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布满了数不清的玉柱。
元虎一摊手:“请便。”
玲珑刚要冲上前去,红莲一把将她拉住,斥道:“不得无礼!”又对元虎道:“这是真人拂尘上麒麟精魄所化,我等无能为力。”
元虎龇牙咧嘴地道:“不是俺不通情理,不讲情面,实是师命难违。”
红莲身后的葛青走出来道:“这位道兄请了,我乃葛青,先祖葛仙翁,前来求见九劫真人,望道兄成全一二。”
元虎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俺管你什么葛仙翁藤仙翁,一律不见。”
葛青吃了个瘪,悻悻不悦。
红莲神色黯然道:“如今天下浩劫将至,唯地水火风可以救世。”她指了指随风、月夜、玲珑,又取出妖界之门:“我徒玄婴却被禁于妖人王的妖界之门不知生死,本企盼真人施无上法解救……并求济世良方,还望师弟成全。”说完红莲缓缓屈膝跪在尘埃。
众人惊愕,玲珑和月夜赶忙去搀扶,红莲却坚持不起,玲珑怒道:“姑姑如此低声下气求他作甚!”
元虎也吓了一跳,稍一愣,慌忙扑通一下也横跪在地,蹦蹦蹦磕了三个头,抬头道:“嫂嫂……不是不是……那个,那个俺……好吧俺答应了就是!”
红莲听得真切,不觉惊喜万分,连忙起身将元虎扶起:“多谢师弟!”
元虎呆在当地抓耳挠腮,满是髭须的大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红莲讶然:“师弟你……你反悔了不成?”
元虎嗫嚅道:“俺一时情急擅自做主,师父恐怕要责打。”
红莲心内突地又一沉。
元虎忙道:“莫急莫急,待俺前去禀报一下,必定尽力周全。”
红莲稍稍心安:“全仗师弟了。”
元虎啪啪啪拍了拍额头,收了麒麟精魄扭身奔上山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不见元虎回转,
红莲等人等得正心焦,忽听上方传来一声大吼“师父!”
是元虎的声音。
红莲大惊,听声音如此悲凄,莫非九劫真人出事了不成?
几人顾不得禁忌,缘路急急奔上。
山道狭窄崎岖,红莲等好不容易找到了九劫修行的洞府,红莲在外面叫道:“元虎师弟!真人他……”
元虎在洞内泣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
红莲感觉不妙,心怀忐忑走进洞内。
洞内并不宽敞,光线暗淡,一应设施全无,只有一个古旧的黄色蒲团,蒲团上端坐一人,正是九劫道长,形容枯瘦,眉目低垂,竟已坐化了。